上一松,便被阮酥玉将束眼白绸抽走了。
他又气又怒,只得暂扶住木台一周的栏杆。
此次便已经算得胜负已分。
已经有人忍不住道:“实在是卑.鄙!竟乘人不备用药,手段当真下作!”
周围人纷纷响应,甚至有人道:“这人心怀不轨,怕是做了什么,实在卑劣!”
“这药粉又是什么东西?快叫郎中来,若是毒——”
“他能带这腌臜东西,定然不止带了一点,叫人来搜一搜身上便是!”
一时之间,人声四起,喧哗不断。
他们之前只见那少年郎轻松随意,脚步一错,便能叫阮酥玉的鞭子落空。只觉得他要赢,实在是件轻松事情。
甚至在那粉末刚刚散到空中时,也有眼尖的人瞥见白胥华以指锁住阮酥玉脖颈要害的情景。
这分明已是胜负分明。
可只在烟尘中过了几息功夫,这两人便已经挪了位置,如今粉尘尚未完全消散,两人的情景他们看不清楚,却已经能知悉阮酥玉耍了手段。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偏偏对象是这般人物,便不由愤愤。
白胥华以袖掩住口鼻,低咳几声,顺带掩住面孔,以免抢了阮酥玉的风头。
与他所想一般无二,下一瞬,阮酥玉便开口了。
她扬声道:“此次确实是我耍了手段。”
她说话间竟是未曾再掩饰声音,其声软而柔,清脆如山谷流水,叫诸人都惊愕了。
这个难缠的公子哥儿,纨绔子弟,竟是位女扮男装的女儿家!
是女儿家,许多事情上,便叫人宽容许多。
阮酥玉实在是很聪明。
她一不做二不休,将发簪一拔,头发一散,看向白胥华,又举起手中白绸,细细叠好,道:“白兄若是能稍稍狠心一些,现在也不必是这幅局面——这一场,算你我平局可好?”
白胥华又咳了几声,甚至咳出了一口血来。他拭了拭唇角,掩饰住不好的境况,方才放下了袖子,露出整张脸来。
他淡淡道:“是我输了。”
他神色已经恢复平静,脸上却还有淡淡红晕未退,耳垂也红得几欲滴血。
叫人不由想到——之前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所谓美人蒙面,多是求那半遮半掩的欲拒还迎之态。在去了蒙面之物后,大多都会失色,不抵以往美丽。
只有少部分人,会比蒙面时更胜三分。
他们的光彩,已经足以抵过美人遮面的朦胧美感。
白胥华便是这种人。
他如今露出面容,眉目显露,只叫人觉得目眩神迷,不知如何形容这般容色。
他眉目间的冷漠,便像是这寒冬中的冰雪。他本该不染颜色,只做那冷眼观世的仙人,供人顶礼膜拜。此刻却生生被人染上红尘谷欠色。
一边叫人心生怒火,想要痛斥叫他露出这般模样之人。一边又生出谷欠念,想见他更多的情态,甚至亲自凌.辱、践.踏,用最恶劣的方式,把他从最高的地方拉下来,弄脏染黑。
想见他崩溃,绝望,渴求这般神仙公子被逼到绝路时露出的血红艳色。
本该无情的人,若是露出一丝柔软来,便能引出这世间最深的罪恶,甚至将自己葬送在这滚滚红尘谷欠潮里。
这样的人世间难寻。
白胥华却是一个。
他双目无神,面向阮酥玉,道:“此局你胜,下一局是什么,出题罢。”
阮酥玉柔柔地看着他,柔柔地道:“好。”
“我擅琴,此局便比音。”
“你我各弹一曲,谁弹得好,便胜,可好?”
白胥华道:“好。”
他低垂眼眸,道:“给我一把琴。”
有人低声应答,不消片刻,就捧了一把七弦古琴来,摆放在白胥华面前。
白胥华盘腿坐下,抬头看向阮酥玉的方向。
阮酥玉道:“我所用琴,与时人常用的琴不同,我已经派人去取,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白胥华微微抿唇,不再回答。
只是片刻,便传来骚乱声音,一人抱着一柄长形木盒,怎么看都不像是古琴一类。
阮酥玉微微一笑,她道:“来了。”
那抱着木盒的人,将怀中木盒小心翼翼地递给一名春满楼的姑娘,由那姑娘抱上台去,递给阮酥玉。
阮酥玉道:“此物名为奚琴,乃是我闲暇之时所创之物,尚算可看。”
她说罢,打开木盒,取出了一把极精致华美,携刻雕花,镶嵌玉石的——二胡。
白胥华:“………………”真的好不要脸。
阮酥玉手持二胡,微微一笑,道:“白兄可要先请?”
白胥华面上云淡风轻,道:“不必,请。”
阮酥玉道:“那白兄可要听好了。”
她一手揉弦,一手拉弓,试音之后,便合眼拉奏一曲《二泉映月》。
二泉映月,乃是一首名曲。
出自阿炳之手,凄凄切切,可谓大师之作。
白胥华面无表情地听完,等到阮酥玉弹完,他才动手。
相比阮酥玉的凄切寒声,他奏的曲子,却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