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的差事,陪伴着他渡过了登基之后三四年的政权动荡。
胤禛热泪纵横,心痛至极地道:“十三弟,前几年我四面楚歌,没有你,大清不会有今天,我也不一定能挺过来。”
十三不仅仅是他的兄弟,更是国之基石,是他孤寂帝王生涯中的一点安慰。其他近臣如张廷玉,鄂尔泰永远不能与他相比。
“四哥,以前我不懂,小时候总想着做出一番成绩,读书好骑射好,汗阿玛就能对我另眼相待。
等到汗阿玛把我关起来的那时候起,我才真正明白汗阿玛不是普通寻常家的阿玛,他是大清的帝王。
要想做一番事何其艰难,四哥,是你支持我,相信我,我才没有虚度此生啊。”
十三说几句话就停下来喘气,胤禛亲自拿了水喂了他喝,连声安慰他道:“你歇歇,等好些了再说给我听,我不走。”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再不说怕来不及了。四哥,这些年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自小都是。
以前我冲动不懂事,吃了大亏受了大罪之后,才看出了谁是最亲近值得托付之人。
你,还有云格格,是你们救了我,连小树也被照顾得很好。小树现在快长成了颗参天大树,她的算术比我当年学得好多了,她说要成为算学大家。”
十三枯瘦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四哥,这些年弟弟都看着你,为了大清殚精竭虑,从来没有真正歇息过。
可是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总得为自己活上几天。要操心的事别说一辈子,就是十辈子也忙不完。”
胤禛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紧紧握着十三冰冷的手,泪水又溢出眼角,脸上勉力扯出丝笑意点了点头。
“我醒得,太医每天都在请平安脉,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日没夜拼命了。
我是哥哥,照顾弟弟是应有之义。我没有照看好你,是我的失误,侄子们你尽管放心,我定会把他们照顾得妥妥贴贴。”
胤禛停顿片刻,只略作沉吟便说道:“弘昌也已关了这些年,又已娶妻生子,应当该懂事了,等下就放他出来在你床前侍疾。
你也要赶快好起来,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你是不是也喜欢羡慕云瑶那样的生活?
她与小树已经在回京城来看你的路上,等你病好以后,也坐船随她们去杭州,好好玩上一段时日。”
十三的长子弘昌在雍正初年,因被卷进弘旺他们的朋党之争中。他吓得赶紧上了奏折,自行请奏把弘昌圈禁在府里反省,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放出来过。
弘时是胤禛的亲子,他都没有心慈手软放过,前两年已经郁郁寡欢而亡。弘昌留下了一条性命,又被放了出来,这完全是因为胤禛对十三的看重。
十三想起早逝的嫡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锥心之痛,胤禛也体会过。弘时去时,他连着许久都没能睡个好觉,后来病了许久才好起来。
他听胤禛许诺会照顾好怡亲王府,心中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听到云瑶她们回京,又放心了不少。
至少他走后,有云瑶在,胤禛不会太难过孤单。他脸上浮起虚弱无力的笑容,“她们回来了吗?四哥,她一直都这么热心肠,始终没有变过啊。
我以为她不会回来看我,以前去杭州的时候,她总是嫌弃我烦,说我越老越没趣,跟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一样。
小树被她教得很好,我经常感概身前的儿女们,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树了。
有次在杭州,我又在她面前说了出来,被她骂了一通,说我拿不起又放不下。
父母心父母心,当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儿女们过得好吗?如今小树不仅脑子聪明,身体还很好。
骑马射箭摔跤样样都会,不像闺阁女子那般柔弱,肯定能长命百岁。小树以后又会不缺银子,无生活后顾之忧,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小树长在了王府......”
十三自觉失言,忙住口没有再说下去。胤禛本来认真听着,见十三突然停下来,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云瑶肯定是骂他收养宗室的女儿为公主,嫁到蒙古去抚蒙之事。
胤禛无奈地道:“我知道她定又在骂背后我,无妨,她的性子就那样,我也不会与她生气。”
十三回想起年轻时跟在胤禛身后,去庄子里混吃混喝的时光,他唏嘘不已,“那时候我还很小,总盼着长大成人,好能为额涅妹妹们撑腰。
长大成人不易,最为快活无忧无虑的时光,还是年幼的那些年。那时候我喜欢红烧肉,也喜欢西瓜。
可我不好意思像十四那样直接张口要,云格格都能察觉到,会背着十四会多给我几块。”
他舔了舔嘴唇,“可惜现在这个时节西瓜还没有成熟,好想再吃到以前的红烧肉啊。”
胤禛强忍住伤心,温言安慰他道:“我有她做红烧肉的方子,这就让人去给你做。等云瑶回到了京城,她做的只会更好吃,你别急,她很快就会到了。”
十三吃到了胤禛亲自督促炖煮的红烧肉,却没有能等到云瑶回到京城,再品尝一次当年在庄子里吃到的味道。
他也没能与小树见上最后一面,就如当年他亲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