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乡愁。你说弘晖也是因为乡愁,才离了我而去吗?”
说实在的,不是云瑶心肠冷硬,她只隔着襁褓远远见过弘晖一次,连他的面都不算真正见过。
要说因为他的去世,她有多难过,那真是太假。大致就是听到某人没了,感叹一下生命无常,然后自己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面对胤禛的痛苦,她只得干巴巴地说道:“兴许是大阿哥与贝勒爷这辈子父子缘分已尽,等到下辈子时,你们才会再续前缘,重新做回父子吧。”
胤禛脸上浮起些许的恍惚,神情困惑,“下辈子,那太遥远了啊,我只怕盼不到。
虽说弘晖打小身子就弱,可也没有什么大碍。我以为他这次生病,也不过如以前那样,吃几天药便会好,谁知道这一病竟然是永别。
福晋哭得不成人形,她好似在怨我,仿佛是我没有照看好弘晖。
弘晖没了,虽然有了弘时,可我的痛不比福晋少一分一毫。弘晖是她的儿子,又何尝不是我的儿子。自小我就亲自教导他,握着他的手教他写第一个大字。”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云瑶也只得捧着奶茶猛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的痛她理解,却无法感同身受。
胤禛又喝了几口奶茶,苦笑道:“这些时日十三经常来府里陪着我,开导我劝解我。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也只得对他笑脸相迎。十三去年才做了阿玛,还不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现在年长的兄弟们中间,只有我与老八孩子最少,汗阿玛不知道关心了多少次,可这些也不是我想的。”
胤禛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这些时日我时常想,要是你能在身边就好了,我也能跟你好好说说话,其他人我都不能说,也总是说不出口。”
八贝勒府里迄今还没有任何动静,云瑶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流言。说是八福晋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也使了手段霸道不让别的女人生。
云瑶好像记得八贝勒最后有儿子,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八福晋不让其他女人生,还是八贝勒现在自己有些问题,因为他的种子不好,所以很难有孩子。
不过若真是因为八福晋善妒,八贝勒现在才没有孩子,云瑶倒挺佩服她的手段与大胆。先让自己好过了,其他的见鬼去吧。
云瑶放下杯子,也不多发表意见,只提壶给胤禛杯子添了些热奶茶,说道:“贝勒爷你说吧,妾身听着呢,把闷在心里的那些话通通说出来,说出来也就畅快了。”
不知道为何,胤禛突然想起了了以前云瑶说过的,真正的难过根本无法诉诸于口。
她好似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诉过苦,那她究竟是过得很好,还是难过却说不出来?
他从年初就没有再见过她的面,好似这些年,她的面容一直没有改变过,变的只是眉眼间的气度,从以前的灵动,变成了现在的沉静。
此刻她低眉敛眼,认真往他杯子里倒着奶茶。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衫,宽袍大袖,却不见臃肿。如同雪中的青松般,笔直挺拔。
胤禛眼神渐渐暗淡下来,转而又浮上些希冀的光芒,有些急迫地说道:“云瑶,四年了,你我分别整整四年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你能不能跟我回府去,别再惩罚我了好不好?”
云瑶抬起眼,放下铜壶静静看着他,说道:“贝勒爷,妾身知道你因为大阿哥的离开难过,所以会想多了些,可是妾身真没有怪你。
你别太难过,妾身曾听过一个说法,说人生生不息,人死不是结束,只是转入了下一个轮回里去。
太后娘娘先前也说过,你还有弘时阿哥呢。府里的其他格格们,也会生下更多的孩子,以后你会子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
事情已经发生,妾身也不能替贝勒爷做些什么,只能劝贝勒爷一句,往事莫追,且放下朝前看吧。”
胤禛眼里的那点光芒又消散无踪,他凄然一笑,“我就知道这些只是我的痴心妄想。前些日子我去了岫云寺,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素斋还是做得跟以前口味一样,
记得你以前跟我说,世事变迁,寺庙仍在,物不会变,只是里面的人变了。
云瑶,我心如匪石不可转也,你知道我永远不会放弃你,也根本割舍不下你。这么些年,我依旧如从前,你却变了。
胤禛神情是无尽的痛楚,他深深闭上眼,再睁开时,原本就充满血丝的眼睛,此刻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他深深凝视着她,“云瑶,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在原地等着你,我想回到我们在万方安和的日子。”
云瑶叹了口气,她真没有变,只是他根本看不明白而已。历史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她不过大千世界渺小的一粒尘埃,只能被挟裹着向前,从来没有妄想过自己能改变什么。
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过了这么些年,她无法说出口,也根本不想说。说出来不会有任何改变,还是自不量力,徒惹人发笑而已。
他府里现在已经有妻妾儿子,以后还会有乾隆与别的儿子。两人分开这么几年,他兴许深夜难眠的时候,偶尔会想到她。
可是他的生活一样在继续,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