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笔停在了半空,良久,鼻尖的墨汁滴到纸上,晕开成了团黑影,让他想起了云瑶流泪的模样,心牵着紧了紧。
他放下笔,盯着纸上的字看了会,字随心动,纸上的字也仿佛浮躁了许多,一笔一划都偏离了原意。他慢慢将纸揉成一团,吩咐道:“去让长兴将抓虾的网拿来。”
苏培盛倏地抬头看去,见胤禛正在低头沉思,又忙垂下头退了出去,不一会领着长兴带着网与水桶来了。
胤禛看了几眼,然后背着手走了出门。苏培盛给长兴使了个眼色,两人拿上东西紧紧跟在了身后。
外面日头高照,四下无人。胤禛沿着溪边小径走了一段,在树荫下停下脚步后,看向长兴道:“平时你云主子都在何处捞虾?”
长兴躬身道:“回爷,平时云捞虾没有固定地方,都是捞一次就换一个地方,云说这次捞了之后下次就不能再来,一是要给虾留些种,二是虾也会变得聪明,再来就跑掉了。”
他抬手一指,“云在这片地都几乎捞过。”
胤禛抬眼望去,神色复杂,她敢情是把这段溪流都一扫而空了。他探身往溪水里望去,见水草下偶尔有几只虾在游荡。
沉思片刻后,他将长衫下摆塞进腰带,看了看裤腿与脚下的鞋,没有再动,抓着草顺着岸滑了下去。
苏培盛大惊,急着道:“爷,让小的下水去捞,爷怎能亲自动手啊!”
长兴也跟着道:“爷,小的看了云捞了几次,已经会捞了,让奴才下去吧。”
溪水凉凉的,下去后好像吃了碗冰一样畅快。他瞪了一眼岸上的两人,伸出了手,“闭嘴,网!”
长兴忙双手把网递给了他,眼神闪了闪,爷这副模样与自己第一次捞差不多,跟云比可差远了。
苏培盛也没有经验,站在岸边看着水里的胤禛四下乱扑腾,溅起水花阵阵,一时有些傻眼,他就算是再不会,也知道这样子肯定捞不到虾的。
他眼神朝万方安和飘去,又收了回来,看着溪水里乱窜的主子爷。
胤禛全身已经湿透,上半部分是在烈日炙烤下被汗湿,下半部分是被水打湿。
岸边的桶里,稀稀拉拉几只虾在游,其中几只小虾米弓着身子扑腾德得最为欢快。
直到了夕阳西下,胤禛终于上了岸,脸被晒得通红,全身湿哒哒的。小太监早已托着布巾干爽衣衫等候在旁,苏培盛要上前伺候他更衣,他看着水桶里的虾,伸手推开了,“去万方安和。”
苏培盛忙拉过小太监低声吩咐:“快去备姜汤热水,爷的换洗衣衫,都送去万方安和,要快。”
院子里,云瑶躺在矮塌上百无聊赖,姚姑姑在一旁做着针线,将手上的衣衫尺寸在她身上左右比了比,商量道:“夏季就再做两套换着穿,再多做几身秋冬的衣衫,你看可好?”
云瑶到现在共有三四身衣衫,其中还有两身是姚姑姑来了之后给她赶出来的。夏季每天得换洗,到现在都已经半旧。不过她不在意这些,在她看来,反正旗装也没什么花样,穿来穿去不过颜色花式不同而已。
此刻她肚子又饿了,摸了摸肚皮,本来她昨日计划今天去湖里钓鱼,然后用新鲜荷叶裹了做荷香烤鱼,现在她被禁足,计划就完全泡了汤。她晃动着脚,眼珠子一转,问姚姑姑道:“爷回京没有?”
姚姑姑看着云瑶眼角的狡黠,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忍笑道:“还没呢。”
云瑶霎时又懊恼万分,满脸的生无可恋。
这时翠儿急匆匆进来道:“,爷来了。”
云瑶蓦地翻身爬起来,怪叫道:“他来做什么,没看到关门闭客吗?”
姚姑姑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帮着她理了里衣衫头发,急着劝道:“,可不要再跟爷急了啊,他毕竟是主子爷,吵得他下不了台,真要惩罚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瑶嘟起嘴胡乱应了声,才走出屋子便看到胤禛头发散乱,全身**的狼狈模样,目光再移到后面跟着提桶托着衣衫包袱的苏培盛长兴几人,惊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胤禛神色闪过丝尴尬,板着脸吩咐道:“东西放下后都下去吧。”
云瑶跟着胤禛进屋,满肚皮的疑惑怎么都挡不住,看着他被晒得黑红的脸,又奔过去看水桶里的几只虾,惊声道:“爷亲自下水去捞虾了?”
胤禛不自在地唔了声,只听到她又跟着道:“就捞了这么几只?”
他的脸瞬间黑了,伸长手臂然后瞪着她,等待着她上前帮着更衣。谁知道她一头雾水看着自己,半晌也没有动,心里郁闷不已,只得收回手,转身走进了洗漱间。
他打量着四周,眼睛里渐渐溢满了笑意,她还真是会享受,也有一些本事,把这里布置得合理又舒适。
耳房朝外开的门上,传来了轻轻敲门声,他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苏培盛领着人提来了热水,伺候着他洗漱完,再换上干爽的衣衫后,他顿觉得神清气爽。走去正屋,见云瑶端着凳子坐在木桶前,拿了根棍子在戳着里面的虾玩。
他欣赏了片刻自己来之不易的成果,咳了咳道:“拿去厨房做了吧,你不是喜欢吃醉虾吗,就让他们做成了醉虾晚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