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个鬼对坐下棋, 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尤其是在一个废弃多年的布满蛛网和灰尘的阁楼里。
阁楼的床上还躺着一具新鲜的尸体,有多新鲜呢?唐措无视两个鬼看过来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走过去摸尸体,发现尸体还有余温。
他不禁又看向坐在于望月对面的男人,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个, 也是十年前被关在这里的阁楼住客。
于公馆被灭门的十年之后, 他又回到了这里, 死在了这个曾经困住他两年之久的阁楼里。于望月的鬼魂可能就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死,等他死了, 鬼魂离体, 两个鬼便坐着一块儿下棋。
这太诡异了。
阁楼住客死时的表情还很安详,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身上没有明显外伤。那他是怎么死的?明明活着离开了于公馆,为什么又要回来?
面对这种种的疑问, 唐措这样的猛士, 当然选择——直接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回来?”
鬼魂看着他, 目光平和, 跟于望月一样没有主动攻击的意图。可这个于公馆里的所有鬼都是锯嘴葫芦,玩家休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一点线索。
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继续找线索。
废弃的阁楼里,两个鬼继续下棋, 他们无需触碰棋子, 棋子自动走位, “啪嗒、啪嗒”的声响中,黑白双方杀了个势均力敌。
唐措和靳丞两个大活人则在阁楼里若无其事地翻找,走过来又走过去,靳丞偶尔还抱臂站在棋盘边看两眼,啧啧摇头。
齐辉觉得这一幕比刚才更诡异。
这时,唐措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小铁盒。铁盒是新放进去的,因为盒子上没有落灰,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支注射剂和一个注射针管,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白色药片和一小卷纱布。
唐措拿起一支注射剂放在灯光下仔细看,看到瓶身上有一行英文字——Herzmon。
“这是什么药?”靳丞问。
唐措怎么可能知道,至于那些白色小药片,那就更不可能认识了。但这些能说明一个问题,阁楼住客可能死于疾病。
他立刻想起周大海说的,1923年的那个时空里,于望月死前也在服药。他在阁楼里找到了针头和药品。
于望月的死因是什么?
他的尸体上也没有明显外伤,也不像是被鬼所杀,难道都是因为生病吗?
唐措下意识掠过那两张略显相似的脸,若有所思,但他觉得自己还缺一个实证。很可惜,这个实证可能会在周大海那儿。
可周大海的时空里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如非万不得已,不能过去。
回到一楼客厅,电话也无法打通,那是来自1926的单线联系。
“你怀疑他们是兄弟吗?”靳丞问。
“他们死前都在服药,又长得相像,是兄弟并患有家族遗传病的几率很高。”唐措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譬如私生子。”
一个不被待见的私生子被关阁楼,倒也说得通,但靳丞还是没放弃“替身”的这个猜测,因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走进厨房的刹那,靳丞余光瞥见于望年的鬼魂出现在楼梯口,抬头仰望着二楼的方向,却并不上去。
于望年的鬼魂不常出现,他如此举动,叫人在意。
“你觉得他是不想上去,还是上不去?”靳丞干脆倚在门口,抱臂看戏。
“二楼有夫人。”唐措也走出来看了一眼。以林婉对于望年的恨意,再结合现状,正应了那句话,叫死生不复相见。
于望年每天听着二楼传来的林婉的呜咽,遥望着二楼却不得上,会是什么心情?
弟弟们还有闲心在阁楼下棋。
而于望年的出现也引起了一楼其他鬼魂的骚动,这些小鬼们神智看起来都不大清明,大约是做鬼做久了便会丧失人的记忆,逐渐变得浑浑噩噩。可没过多久,当她们认出于望年后,尖利的叫声便震落了天花板上的灰尘。
女佣和丫鬟两个女鬼双眼赤红,齐齐扑向楼梯口的于望年,仿佛要将他撕碎。
靳丞抬手护住唐措的当口,管家也出现,再次忠心耿耿地护在于望年身前。
于望年没有动,他依旧望着二楼的方向,对周遭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可二楼黑漆漆一片,除了偶尔传来的呜咽,什么都看不到。
齐辉已经缩进了厨房,只探出一个脑袋来看戏——他只听说过活人给鬼演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鬼魂们的爱恨情仇。
“啊啊啊——”女佣张开血盆大口,抓着管家的头发,疯了似地咬在他的的肩膀上。可见生前不会打架的人,哪怕做了鬼也只会那么几招。
管家满脸怒容,刚要挣脱开来,却被丫鬟一发簪插入后脑。
鬼魂是没有血的,也没有实体,虚幻与虚幻之间的打斗,被剥夺了属于人间的鲜活的色彩,整个画面诡异、暗沉。
他们的身体在打斗中不断扭曲,尖利的嘶吼和鬼哭声刺得整个一楼的灰尘都在震颤,仅剩的几盏电灯也在不停闪烁,不知何时就会爆掉。
齐辉听得脑袋刺痛,胳膊上也冒出了鸡皮疙瘩,而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