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治病,假使他流血不止,无法应付车马劳顿,自然而然就留下了。
可丁侍卫心中仍有顾虑:“会不会被瞧出来?”
顾鹤轩伸手拍了拍药箱,慢悠悠道:“论用毒,整个太医院没人比下官更精通,大人放心,下官定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在被察觉是中毒之前,就给他解了便好。”
到那时,就算赵昆想要回宫,陛下也不会点头。
顾大人笑眯眯道:“就是要辛苦二殿下了,怕是要吐上不少血才行,回头我给他的药里多加点红枣,补一补才好。”
丁卯听完这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想着顾太医果然不是寻常人,面上却不显,只管又隐到暗处,跟在顾鹤轩身后一路随行。
而在林子里,被人心心念念的赵弘身上并无伤痕,连点油皮都没破,可是面色却有些苍白,现下靠在处一人高的石洞里,头偏向一旁,眉头微皱,眼睛紧闭。
季大则是抱着剑守在洞口,浑身紧绷,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赵弘,神情格外担忧。
就在太子遇到熊的时候,季大看得清楚,那熊颈子上是有一道痕迹的。
这痕迹只有经过驯养时被铁链长期锁住才会留下,绝不会出现在山中野兽的身上。
季大当时便明白,这熊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目的怕就是要让赵弘有来无回。
大殿下也很清楚这点,故而他虽被袭|击,第一反应并不是逃命,而是弯弓搭箭,直接射向熊的胸口。
嗖的一声,熊虽未死,可它疼得厉害,哀嚎着转身就跑。
危机解除,但大殿下骑的马被熊吓到,慌不择路,一尥蹶子便将赵弘给掀了下来。
他的脑袋磕在树上,很沉闷的一声响,把季大吓了一跳。
当时季大去扶起了赵弘,太子殿下显得一切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不过在回去之时,有人故意引开太子,赵弘却并未声张,不动声色的任由人把他引到了林子深处。
等落了单,赵弘就没再强撑着,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哪怕死死咬着牙也有细碎的痛呼溢出来。
季大想要背他回去找太医,可大殿下却让他暂时不要回去。
“孤,头疼得厉害,此事万万不能被旁人知晓。”
赵弘很清楚刚刚磕碰的那一下不至于如此疼,他现下觉得头如针扎,只怕和自己本身的病症有所关联。
万一等下在大庭广众露出痕迹,怕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他强撑着对季大道:“另寻地方,歇息片刻再做打算。”
季大是个忠心的,哪怕心中存有疑虑,却没有问什么,只管背着自家太子寻到了这处石洞。
如今已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可大殿下已然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季统领紧了紧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继续站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外面。
而大殿下坐在那里,眉头渐渐松开,像是入了梦乡。
看似神色平和,可这梦却说不上是好梦。
因为他梦到了自己初入明粹宫的日子。
小小的赵弘心知自己母妃的死有蹊跷,故而他没有听从庄婕妤让他低调谨慎的遗愿,在董皇后想要收他为子来巩固地位的时候,小赵弘立刻答应下来,并且连庄婕妤的丧礼都未曾去,只一心一意的对着董皇后尽孝。
那时候,庄婕妤的宫里人都说婕妤娘娘养了个白眼狼。
却不知小赵弘比谁都清醒。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掉的人不可能再活过来。
哪怕给母妃再多的陪葬,再高的追封,也换不回母妃的命。
所谓丧礼,也不过是给活人寄托安慰罢了,宣告着逝者一生终结。
可赵弘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记得母妃死的时候,是被毒死的。
那样美艳不可方物的人,却被毒的七窍流血,满脸青紫,挣扎时把好看的脖颈都给挠花了。
这么惨,给她的葬礼安排的再好又有何用?
赵弘便笃定了心思,让自己往上爬得高一些,再高一些。
无论是谁对母妃不好,他都记得,而母妃的死因还要详查,只有得了高位才有本事让那些人偿命。
于是他成了董皇后的儿子,做了太子,进了明粹宫。
而最开始的那些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董皇后不喜欢他的礼仪疏漏,不喜欢他的行为做派,就连吃饭时候多吃了两口,董皇后都要惩罚申斥。
有一次,他背书背得不好,被父皇教导了两句,回了明粹宫后,便被罚跪,还不许吃喝。
而他罚跪的地方,是个背阴的厢房。
很暗,很阴,尤其是到了夜里,寒气像是能顺着骨头缝钻进去似的。
每每冻晕过去,第二天他都会在温暖的床上醒来,看到的是董皇后在一旁守着,对他说她的不易,并且一次次的告诉他,只有听话才能不被处罚。
赵弘清楚董皇后这么做的用意,她是要磨掉自己的脾气,磨掉自己对庄婕妤的思念,全心全意的当皇后的儿子。
只是董皇后低估了赵弘的心思,也高估了她自己的手段。
太子自然不会被轻易糊弄,可他到底年幼,那阴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