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看穿, 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大殿下直接拿起紫毫,开始给另一个自己写信。
其实他们之间是写过不少条子的。
尤其是小太子, 恨不得一天给他写一个, 只不过内容都很简短。
除了用食物贿赂他帮自己做功课, 就是连吃的都没有就想让他帮忙做功课。
大殿下寻常都会选择只在小太子填满点心盒子的时候帮忙。
倒不是大殿下重新喜欢上了甜食,至少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而是大殿下觉得,总要让另一个他知道, 得到了就要有所付出才可以, 总不能培养他不劳而获的坏习惯。
当然,偶尔小太子攒下阮瑶做得桂花糕分给他时,大殿下总是帮他多写几个字的。
而这些纸条都很简短, 往往就是一句话。
可这一次,大殿下写了足足十张信纸。
他已经能感觉到小太子的聪慧机敏, 但大殿下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人突如其来的灵光一现上。
加上赵弘很清楚自己是多疑的, 且谨慎处事,若不是将一些都说得清楚明白, 只怕另一个自己不会相信。
不仅不信, 总还会做出信了他的样子来糊弄人。
大殿下小时候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也因为有这种本事,才能在明粹宫中平安长大。
于是, 大殿下一写就是十页, 半点没有隐瞒。
写完后, 他将所有的信纸都叠在一起, 仔细折好放到了点心匣子里,准备扣上之前,先把里面留着的几块绿豆糕给吃了。
入口绵软,格外细腻。
大殿下又去漱了下口,这才施施然的回到床上,安稳的进入梦乡。
待阮瑶回来时,赵弘已经睡得深沉。
阮瑶自不会打扰他,只管轻手轻脚的给他把床帐掩好,又将这人脱下的袍子挂到架上,这才轻而又轻的出了门。
外面,来喜已经等着了。
他笑着道:“阮姐姐挑好了吗,想要哪只?”
阮瑶对他比了个手势,两人出了殿门后,阮瑶才道:“之前我放腿上那只吧。”
来喜有些意外。
刚刚阮瑶去珍兽园时,他全程是跟着的,当时分明瞧着阮瑶抱着的两个格外活泼好动,应该很讨喜的。
唯独放在腿上的那只食铁兽幼崽,一只四肢张开瘫在那里,毛茸茸的脑袋从膝盖的缝隙里探出去,除了打哈欠以外就没有旁的动作了。
结果它就靠着一直睡便赢得了阮女官的喜欢?
阮瑶则是回想起来刚刚她把脸埋在小家伙身上时候的舒适感,还有小东西有些失踪的小耳朵只觉得止不住的笑。
用她前世的话说,这大抵就是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挑中了小家伙却不能立刻就抱来,而是要先布置好地方才行。
幼崽还没到能离开娘亲独立生存的年纪,故而阮瑶专门挑了距离浴殿不远处的一处园子,让人为了大熊猫妈妈和她的宝宝修建起来。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阮瑶去操心,她只要挑中地方,自有人去打理。
不过阮女官还是去园子里走了一趟,确定地方够大后才放下心来。
旁人眼里,那是食铁兽。
在她眼里,那是国宝。
季二也记得太子下的命令,很尽职尽责的跟在了阮瑶身后。
不过在回去时,阮瑶被人拦住了。
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宫女直直的跪在阮瑶面前,直接把头叩在地上,身子都在打颤。
阮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季二则是隐于暗处,直接把手放在了腰间软剑上。
不过很快,阮瑶就看到了夏儿小跑着过来,对着阮瑶行了一礼后还没开口,阮瑶就抬抬手止住了她。
夏儿寻常都是跟在来喜身边的,若是不在,那就是陪着刘嬷嬷盯着荷香。
对于这位皇后放进东明宫里的宫女,夏儿向来警惕,没有半点马虎。
如今夏儿在,地上跪着的这人身份也不难猜。
阮瑶上前两步,语气里带了些许惊讶:“荷香,你在这里作甚?”
荷香抬起头,眼里带着湿润。
可是她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烦闷。
荷香与春雨是一道来的,之前春雨冒进,被阮瑶随便给打发了出去,当时荷香还庆幸撺掇着春雨冒头而自己没有出面,不然一个都留不住。
但很快,荷香就发觉,留在东明宫里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即使阮瑶一直让人给她好吃好喝,没有任何一句苛责,但荷香发觉她被隔得更加严实。
不仅仅有刘嬷嬷严防死守,就连夏儿也总是笑眯眯的盯着她瞧。
莫说是找机会求见太子了,她连园子都很难走出去。
荷香想过找董皇后求助,怎奈在大太子的授意下,东明宫中埋着的钉子都被拔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还能保全自身的,也怕被人发现赶出宫去,自然没人搭理荷香。
出不得,也进不去,荷香就好像被挂在了小小的院落里,除了背书就是背书,没个尽头。
她来之前,以为是宫斗,来了之后才发现,之前学的东西在阮瑶面前通通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