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接下来怎么办罢。”李景珑总算说道。
莫日根说:“先得将之前的事儿理清楚,否则云里雾里的。”
李景珑“嗯”了声,一直听鲤鱼妖转述,此时恰好朝云也在,且目睹了整个过程,便从鸿俊开始,根据记忆,将通天浮屠中产生的变故从头到尾,复原了一次。
“那时在我身上,心灯的封印破了。”鸿俊说,“我还看见了……不动明王。”
李景珑眉头深锁,注视着鸿俊,通天浮屠引动地脉法阵时,不动明王突然现身,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况且,还从鸿俊体内抽出了金色的捆妖绳!鸿俊说着便去翻找李景珑的包袱,然而那法器始终在李景珑的身上,那天自己体内出现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什么做的?”陆许却是被岔开了话题,说,“这么多年也没坏。”
“蛟筋混合昆仑的天外精金制成。”朝云答道,对着昏暗的日光朝众人展示,捆妖绳上出现了奇特的纹路。
被问起捆妖绳所得,鸿俊便又解释了一番,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先前在洛阳匆匆一面,未及细谈,现在想来,竟是所有人都震惊了!
“怎……怎么了?”鸿俊带着不安,说道。
李景珑喃喃道:“捆妖绳进了你体内。”
鸿俊被这么一提醒,瞬间也明白了。
“是……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毁掉了地脉法阵吗?”鸿俊隐约有着不安的预感,如今终于证实,竟是因为他出了岔子,才导致这法阵功亏一篑。
“不。”李景珑说,“不是你,而是因为我。”
众人诧异道:“什么?”
李景珑说:“这次的失败,缘因我有……我……我……总之,我运气不好,阴差阳错,心灯……其实也并不认同我,所以地脉法阵被毁,反而救了我一命。”
李景珑听到此处,已近乎全明白了:在释放出心灯的威力,降神之时,排山倒海涌来的强大威力,瞬间冲破了他体内的某个禁制。而这个禁制,则联系着他彻底遗忘掉的过去——那段与小时候的鸿俊相识的两年光阴。
孔宣与贾毓泽之死,鸿俊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归根到底,只是因为他不愿眼睁睁看着鸿俊离开自己。而在那场悲剧之后,青雄赶来,用法术分别封印住了他与鸿俊二人的记忆。
也正因为此,李景珑总算知道了为何青雄每次与他见面时,总有股熟悉感,对着鸿俊,更总发自内心地生出了补偿之情。甚至在重获智慧剑后,总有股力量在冥冥中驱使着他,去修仙,去遍访名川大山,去寻找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去收妖,去驱魔,这一切,都是他命中注定的赎罪。
就在禁制破碎,令他想起了往事的刹那,内心一旦动摇,心灯便察觉了他的执念,反而脱离了他的身躯,审判他所犯下的罪行。
被带出来的这些天里,李景珑始终在回想,那两年间的点点滴滴,随着青雄的禁制破碎后,变得愈发清晰起来。阴雨绵延的那一天,他阴差阳错地踏入了废弃的驱魔司中,面朝不动明王像,法相出现时,他为了让鸿俊留下来,不惜设下陷阱,引着鸿俊,踏入了这最终的结局。
“为什么?”莫日根将李景珑从回忆中叫了出来,不安地问道。
李景珑说:“因为我不是……不是心灯承认的人,心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
“没有这回事。”鸿俊打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与任何人无关。”
众人都看着鸿俊,鸿俊又道:“但错已经铸成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要回去找安禄山,再封印他?”
“怎么封印?”李景珑说,“没有了不动明王六器,也没有了心灯,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能倚仗了,只能逃。”
鸿俊想了想,说:“鲲神说不定会有办法,他一定预见了这一刻!毕竟咱们在洛阳行动时……”
“不要提他。”李景珑眉头深锁,语气里带着忿然,答道,“我不想再听他对未来的高谈阔论了!降神之术是他教给我的,可是又有什么用?”
“咱们在洛阳行动时,鲲神没有出现!”鸿俊不顾李景珑所言,说,“也就意味着,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是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我不相信宿命!”李景珑说。
“我相信。”鸿俊答道,“如果最终像我所见到的那样,只要大伙儿能活下来,没有关系。”
“你看到了什么未来?”李景珑突然问道。
谈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鸿俊不想再说下去,房中气氛一时便有点僵,陆许突然说:“鸿俊。”
莫日根道:“长史,你累了,先休息会儿罢。”
李景珑深深呼吸,陆许便推门出去,莫日根朝众人说:“大伙儿先散了罢,这几天,咱们再慢慢地想办法。”
鸿俊感觉到李景珑的精神很不稳定,失去了心灯的他确实变得有点暴躁,或许让他静一静会好些,便朝李景珑说:“我出去吹会儿风。”
李景珑坐在角落里,似在思考,默不作声。
“你最近做梦吗?”陆许来到后院里,朝鸿俊问道。
雪停了,风也停了,整个世界异常寂静,午后苍白的日光投下,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