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人马就算再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如今也只能给本官的弓箭手当箭靶子!”
男子收回落在魏无晏身上的目光,睥向气焰嚣张的朱逢秋。
鎏金面具之下的双眸深幽且冰冷,噙着些许不屑与蔑视,居高临下压下来,让朱逢秋感到不寒而栗,毛孔中都渗出丝丝寒气。
“云藏在宣州当了七年知州,胆子愈发的大了,竟敢无旨调遣兵马,看来你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宣州的土皇帝。”
朱逢秋闻言大惊失色。
云藏是他在的夷陵时曾用的小名,乃是魏浔祖父赐下的字,寓意隐藏在云彩之内,静待破云而出。
他蛰伏在宣州城多年,就是魏浔藏匿的一枚暗棋。
杜衡不过是皇城司指挥使,怎么会知晓这些隐秘之事。
“你是谁?”
朱逢秋这时才察觉到男子的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沙哑粗粝,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男子骨节分明的长指摘下鎏金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尤其是当男子抬起昳丽长眸,乌黑鎏金的瞳仁不经意扫来,傲睨万物,盛气凌人。
“摄...摄政王!”
朱逢秋极为震撼,要不是身边侍卫搀扶,差点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不...不可能,我昨日还收到暗报,说摄政王正在宫中召见金国使臣议和,你...你怎么会一直在宣州城?”
“宣州距离京城不远,陛下的安危最为重要,本王夜里多跑上几匹马两地周转,好亲自守护陛下的周全。”
陶临渊语气淡淡,转头看向小皇帝。
被他打掉了匕首,小皇帝身边的丫鬟急忙上前用帕子止住她脖间渗血的伤口。
落在帕子上鲜红的血,衬得小皇帝那张瓷白的小脸愈加苍白。
听到摄政王的衷心之词,魏无晏急忙点点头,配合着接话道:
“爱卿真是辛苦了,都怪朕一时贪玩,非要去梁州看看,才会大意落进朱知州设下的陷阱。”
就她在点头时,无意间扯动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眼眶里蹦出几滴泪星子。
陶临渊见状,心疼得攥紧手心,眸色阴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满是冰冷。
“哼,你们二人男盗女娼,寡廉鲜耻,打着皇上和摄政王的幌子秽乱后宫,让大魏蒙羞。本官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对佞臣和...昏君。”
魏无晏见朱逢秋的口型,显然是想说佞臣和妖女,结果到她这卡了一下子,愣生生地给改成了昏君。
佞臣与昏君,怎么听着都有些不搭啊!
陶临渊冷冷开口道:“本王既然早就知晓你的身份,又怎会不做防备。”
朱逢秋转头看向战场,表情惊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方才还落于下风的陈镖师等人,一个个手起刀落,好似砍庄稼苗似的,将他手下兵马打得溃不成军。
定睛一看,对方打散阵型的路数娴熟老辣,哪里是普通镖师们该有的本事。
原来摄政王早就小皇帝身边安插好了人。
看来他在河堤上作的手脚,恐怕也早就被摄政王发现了,难怪马侍郎被皇城司押去京城后,“杜衡”这个人一度在宣州城消失,河道上的大小官员彻底清换,就连他安插的人都探听不到消息。
原来看似仓皇出逃的小皇帝,就是摄政王布下的一个“诱饵”,好让他按耐不住,调遣兵马追来,主动暴露出身份。
掉入圈套的朱逢秋感到极为窝火。
“朱知州麾下的宣州兵有多久没打仗了?怎么还不如麒麟军的新兵蛋子,不如让本将好好教一教他们!”
薛锰瞧着陈少将在场中厮杀得酣畅淋漓,手心不禁痒痒起来,当即驱策马镫,挥舞着流星锤,如猛虎下山一般冲进战场。
宣州兵卒见如黑虎精一样咆哮着冲下来的男子,不由双股战战,更无心迎战,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站在高处的朱逢秋见手下兵马如此不中用,气得双眸充血,眸底闪动着疯狂的血光。
“放箭,一个活口都不留!”
话音刚落,朱逢秋听见身后响起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他转头一看,只见他带来的弓箭手不知被从何处冒出来的麒麟军包抄,那些正要放箭的弓箭手被身后伏击的麒麟军一剑贯穿胸口。
朱逢秋见自己大势已去,面如死灰,再无了方才的嚣张气焰。
风雨停,刀剑止。
朱逢秋被麒麟军紧扣肩胛骨,按在泥坑里。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上响起:
“朱知州方才不是说要对皇上三跪九叩,补全礼数吗?”
朱逢秋猛地抬起头,他头上的发冠早就被削断,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脏污的长发中露出一对布满血丝的双眸,充满了恨意:
“成王败寇,朱某我棋差一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想要我给一个女子行三跪九叩,行帝王大礼,呸!”
魏无晏手捂颈部伤口,看向泥泞中形若癫狂的朱逢秋,一时怅然。
此人效忠于魏浔,心甘情愿蛰伏在宣州城长达七年之久,为了让魏浔坐稳皇位,哪怕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心中仍不觉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