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走到纳西妲面前。
仙家法术、咒术、妖术,在智慧宫里,我所有能拿得出手的能力都被遏制,只要稍微调动双眼便会传来刺痛。
我终于面对眼前的事实,面对我无法打破的壁垒。
“对不起。”我闭上眼,能感受到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
很抱歉,我未能拯救的神明。
我救不了过去的自己,也救不了你。
可能我们都注定是要被某些人所拯救的存在吧。
“为什么要道歉?奥罗拉,你没有做错。”纳西妲看着面前的人,她是真的不理解对方道歉的原因。但近在眼前的红泪她看的很清楚,纳西妲再次伸出手,却只触碰到将她禁锢的能量体。一墙之隔,她触碰不到正在落泪的信徒。
她大概是很不称职的神明吧,纳西妲放下手感受心底涌上来的情绪。
陌生的、有些酸涩、像是听到书页刺啦划破时候那种难听却直往心底钻的声音,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您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我伸手触碰眼角滑下来的血迹,五指轮流从脸颊旁划过,徒劳地努力着,“在未来某一天,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握住你的手,牵着你去看净善宫外的世界。”
不知道脸上的血迹有没有清理干净,大概是没有吧,希望不要吓到纳西妲。
我叹气:“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对您说再见吧。”
再见了,纳西妲。
*
据说教令院生论派那位贤者只留下一封隐退信,至今没有人能找到她的踪迹。
喧嚣已久的须弥城自此安静下来,仿佛石子入水惊不起任何波澜。
在距离须弥城千里之外的大赤沙海,阿如村来了一名陌生的游医。
那位女医生眼睛似乎不大好,而且看她的着装和习惯像是来自防风壁另外一边。
她在阿如村落脚,不时会为村子里的人免费治病。这时候沙漠和雨林的关系还不算紧张,热情的原住民甚至欢迎这位远来的客人,帮她在村子里安家。
我在阿如村住下后认识了一位赤王的祭司。
沙漠里水资源珍贵,阿如村是距离祭司守着的那座塔最近的绿洲。
他总是讲起赤王与大慈树王的故事,言语间不难听出他对大慈树王的推崇。
“可须弥已经有了新的神明。”我认真听完他讲的故事后询问他关于这件事的看法。
“生命总是在延续。当旧生命逝去,新生命自然该到来。”他很平静,声音里没有夹杂伤感,只是稍微带着一些遗憾,“我已经足够幸运,亲眼见过属于她的绝代风华。”
可惜小吉祥草王的诞生代表着那位神明已逝,再也回不去了。
除了沙尘暴带来的危机,阿如村堪称一座世外桃源。
只不过这里距离雨林太近,总有一些麻烦的客人令守村人困扰。但好在大部分过路人都很友好。
不大的医馆里似乎来了新的客人,我将后背的药篓放下后望向来人的方向:“你哪里受伤了?”
守村人会为需要帮助的人指路,让人在医馆等我治疗,我以为这位来人如往常一样是需要帮助的病人。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你的眼睛怎么了,奥罗拉?”
这声音并不算陌生,但有段时间没听到过,刚落到耳朵里还是有一瞬间的陌生感。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赞迪克。”我松开手里整理到一半的药材,任由它重新掉回药篓里。
“我是你的恋人,是你此世最亲近的人。奥罗拉,我是最有资格关心你的人。”他在靠近,“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还特意准备了礼物。毕竟寻找你的踪迹很不容易。”
赞迪克的脚步停在距离恋人一尺之外的地方:“我们久别重逢,可你似乎并不开心。”
“可能是我仅剩的三观还在顽强起作用吧。”自从失去眼睛,我对袖里乾坤的掌握终于熟练了不少,不知道这能不能称之为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恋人已经是过去时了。你应该清楚的,从你被教令院流放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就像那边已经剪断的绳子,拼不起来了。”
“我不认可。奥罗拉,我没有同意,所以你的话不能算数。”情感是两个人的事情,单他拒绝一方任性将其划开距离,“来之前我还引动你留在须弥的暗桩,杀了大贤者。再过些时日,消息应该就能传到大赤沙海。”
对此我不置可否:“你想听我道谢吗?”
“不。”赞迪克否定我反问他的话,“我只是很不明白,一个稚嫩且无用的神明,为何会令你如此神往。”
我没有为他解惑的义务,于是再一次击杀眼前的赞迪克。
这一次没有留下尸体,倒地后赞迪克的身体化为光点逸散在空中。看来这么多年他并没有在原地踏步。
这是须弥的遗留问题,还是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