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们摇头不知。
“商议什么要事,竟然要避着朕?”
赵构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秦桧临死前的恐怖举动使赵构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多疑。一听到张俊和刘光世背着自己“商谈要事”,赵构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们的用心。
“不,不会的,”赵构狠狠摇头,掐着掌心逼迫自己冷静。
张俊是帮自己杀岳飞的共谋,倘若换个君主,一定会为拉拢民心而让张俊以死谢罪,也只有和他共在一条船上的自己才会想办法保他。为了活命,张俊必定会站在自己这边。而刘光世刚才奋不顾身的模样也不似作伪,他若想杀自己,又何苦舍身相救?更何况刘光世与张俊素来观念不同,有了天幕,两人只会越发势不两立。
可为什么还是心悸?
究竟哪里不对?
赵构摁着胸口在城墙上焦躁地来回走,他又等了片刻,可迟迟没有看到刘光世的身影。
终于,他眼神一沉,下定决心:
“他们俩在何处议事?……朕自己过去就行,你们不要跟来,切莫惊动两位爱卿……不,你们还是跟在朕身后吧,跟的稍微远些,待会朕一招手,你们就上前救驾,知道了吗?”
就在赵构带着一群禁军走下城墙时,墙根角落里又一次响起了刘光世的声音:
“鱼儿上钩了。干不干,给句准话。”
“干!”
……
赵构走下城墙时,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
宫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没啥问题,但是,宫门背后竟然空无一人。别说张俊带领的那支禁军不见踪影,就连守门的那几个侍卫都销声匿影。
这反常的场景令赵构心里一惊,他不禁回头,直到确认那十数个全副武装的禁军还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勉强定了定神,赵构还是决定去找张俊和刘光世一探究竟。他已经看到了他们的所在之处,两人就站在离这里不远的城墙角落,刘光世背对着赵构,看不清神情,而张俊面有愠色,瞪着刘光世不停低吼着什么,两人似乎正在吵架。
吵架好啊。赵构又松了一口气。无论他们之前在协商什么,既然吵起来了,说明已经协商失败——这也正好方便他过去做和事佬打听消息。
这么一想,赵构也不再躲躲藏藏。他示意禁军们站得远些,免得让两位爱卿被撞破争执后感到“害羞”,而他自己则施施然地角落走去。
“刘光世,你这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我张俊就是死,也会在咽气前完成陛下的命令!我这就出宫去寻虎符,你且看好了!”
余光瞥到赵构在缓缓靠近,张俊立刻提高了声音大声咆哮。他挥舞手臂,五官扭曲,俨然一副被气到七窍生烟的盛怒神情。高声骂完后,张俊飞快地蠕动嘴唇,用几不可查地声音提示:“过来了,约莫还有十五步。”
“张将军,您先别生气,你我一人都是为陛下办事,我自然会配合您寻找虎符。只是如今城门封锁,就算您要去朱仙镇,还是得先找到秦相令牌才能出城。”刘光世朗声回应,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让逐渐走近的赵构听得一清一楚。
说罢,刘光世也是眼神一凛,轻声唇语:“东南,空庙。”
“我呸!本将军都告诉你几百回了,收尸时没看到秦相令牌!你对我纠缠不休,究竟所为何事?!”张俊像是一时怒火攻心,居然扬起左手要打刘光世。
他扬起的手非拳非掌,大拇指紧贴掌心,唯有四根手指高高竖起。与此同时,他向前冲步时又“不经意”地一侧身,恰好将腹侧的佩刀迎向刘光世的右手。
两人眼神相对,刘光世微微颔首。
刘光世身后约莫三四步的地方,赵构正在逐渐靠近。眼见两位爱卿要动手,赵构心里一急,也顾不得再多虑,立刻大步上前、高声喝止:“住手!堂堂将军一言不合就动粗,成何体统?!朕命你们……”
刘光世转身迎向赵构。
“——陛下小心!”张俊面色一变,飞扑上前。
那一瞬,时间骤然变慢。
赵构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刘光世一点点转动身子面向自己。一些惯常不会被留意的细节骤然放大,那一瞬,赵构看到了刘光世眼底的狠辣杀意,以及,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长刀锐光。
下一秒,时间骤然加速。
张俊的佩刀被刘光世拔出,刀身在空气里发出细微却震耳欲聋的嗡鸣,伴随着刘光世缓缓扬起的嘴角,佩刀如流星般向赵构的胸膛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张俊从刘光世身侧出现。恍若神兵天降,飞扑的优势让他比转身的刘光世更快一步。寒芒刺痛眼睛,赵构只觉胸口被人猛推一把,整个人踉跄后退,颓然倒地。
“救驾!救驾!”
不愧是“逃生”经验最为丰富的皇帝,赵构一边踢蹬着腿向后爬去,一边凄厉地嚎叫喊人。
眼见赵构要跑,刘光世神色越发狠厉。他的眼神充斥着刻骨的恨意,浑身的戾气令人望而心惊。他提着佩刀向赵构冲去,气沉丹田,口中大喝:“赵构!你这昏君!卖国贼!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
张俊一边大喊“陛下快走”,一边拼死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