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时, 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所有的泪都已经在流干了, 她看着他面无悲痛, 丝毫不意外问他, “孩子没了?”
他点头, 脸上已经尽是悲恸。他来时, 她已经发烧到意识模糊, 嘴唇干裂着, 医生说, 孩子保不住了,那瞬间, 他整个人的心都沉了。
她平静地坐起身, “那回去。”姜临琛将她压下, 不准她起来。
她便乖乖不起。
除了孩子, 她也什么都没问, 什么也没说, 仿佛所有的疑虑在那个孩子走后都没了意义。
姜夫人来劝她,也说明了那天姜董事长只是知道事实太过激动。他得知姜临琛私自跟她领证结婚, 他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意外, 也曾来向她低言赔过罪。阮槿什么都没说,倒是姜临琛冷言将他送了出去。
阮妈妈来照顾她, 心疼不已。住了十几天才出院,姜临琛想把她带回别墅, 她也没反对。
大半个月, 她安心吃饭, 安心睡觉,乖乖地配合医生治疗,只是眼睛里的光日渐黯淡。
她一直很平静,平静得令他害怕。
直到很多天后的深夜,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可他的胸膛处却浸湿了一大片。
她的泪一滴一滴地滚落着,声音抽噎地对他说:“…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不想要它……我真的没有……我很努力地想留住它了,可它还是走了。”
她的泪水透过他的身躯腐蚀着那颗心,他心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口钝痛着开口:“我信你。”
“我那晚还想……等孩子生下来……我好好爱它。”她的鼻尖酸得快要窒息了。
“缘分还没到。”姜临琛抱紧她温凉的身体,吻住她的眼:“别怕,我们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还会有很多很多的。”
她本来性子凉薄,她以为她会不在意的,可心还是会一阵一阵揪心的隐痛。
她已经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过它的存在。那个还没来得及显怀,就已经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抽离逝去的小生命。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么残忍,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下定决心迎接它,好好爱它,她连它的名字都想好了,为什么它还是要走?
如果当初那次车祸的意外它就走了,没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她不会这么痛苦;满心欢喜期待之后的失去,才是真正的噬心之痛。
*
又过了好几天,阮槿的身体渐渐恢复。医生让她平时注意饮食,别着凉就好。
姜临琛也放心了许多。重新回到公司正常上班。只是偶尔会提前下班,带她去其他地方逛逛。
一个月前的那个陌生电话再次打进,对方似乎是掐好了,都挑着姜临琛不在她身边的时候。
阮槿已经无所顾忌,接了。
“有兴趣的话,见个面阮小姐。我想你现在应该会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了。”
阮槿沉着声音,“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真的只是非常想和你当面分享一个故事。”
阮槿深吸一口气,“什么时侯?”
“后天下午三点。”
“地点我定,到时候会通知你。”阮槿怕他做什么手脚,所以地点由她来决定。
她选在了一个有监控的公共场合,是一个老年人比较常出入的湖边,而且也不会有人认出她。
按照对方的要求,她把保镖甩掉了。
出来了才发现原来已是春盛时节,湖边的柳树抽了枝条,春意盎然。阮槿坐在岸边的石桌上,看着眼前的湖面波澜起伏。
“刚流产不久,可不能吹冷风。”一个长得很帅气三十岁的男子,手上拈有一只白花,在她面前坐下。
阮槿喝着热茶,不可置否,只抬眼看他:“你很准时。”
“当然。”
阮槿不与他多言,开门见山地说:“说说你想分享的故事。”
男子嘴角一弯,见茶杯里的热气腾腾,拿起面前的茶杯,丝毫不设防地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来:“如今巨临集团的姜董事长,也就是姜临琛的父亲,在结婚前有个很相爱的女人。奈何姜老爷子不同意,他们私下结了婚,后来还是被老爷子以继承权逼着离了,跟孟家商业连姻。结果多年以后那个女人带了个男孩去姜家,验了DNA确定是他父亲的私生子。姜家家风严谨,自然不会认外面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那个女人被姜家赶了出去,连带孩子。”
阮槿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已经出生的孩子他们都可以六亲不认,何况是尚在胎腹中的。他们真的有好多办法把它杀死。譬如,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嘣……一尸两命……”
见她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男人心中却笃定她不可能不为所动,只轻笑着说:“如果当初那个女人没有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远走他乡,得到的下场也只会跟你一样。你在加拿大的意外,那场车祸就是他们给你的警告。”
“多谢你分享的故事。如果没猜错的话,”阮槿终于看着他,勾起唇角,“姜副总。”
被姜董事长安插进巨临集团的姜副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