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恰逢相国寺法会,游人众多,你我画作可以展示在外,供游人评选。”
凌晨宇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心,倨傲地看着崔维桢,“崔公子,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崔维桢无所畏惧,点头应下。
楚凝嫣却有些担心,低声道,“凌晨宇成名已久,京中百姓大都听闻过他的名声,若是摆出他的画作,百姓们怕是会迷信权威,选择他的画作。”
说白了,就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叶蓁蓁却不担心,“没关系,维桢不会输的。”
并不是她对崔维桢过度相信,而是画作风格决定的,若是文人墨客兴许还有可能存在偏见,对于鉴赏能力不高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崔维桢现实派画作,才是最符合他们口味。
游园和诗会已经完全吸引不了梅林中士子和女眷们的兴趣,他们抱着各种心思,与崔维桢和凌晨宇两人一同出去,打算把这场热闹看到底了。
凌晨宇在相国寺有几分面子,直接找来一位年岁不小的僧人如此说道一番,那位僧人也同意了,愿意把场地借给他们比拼高下。
年长僧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俗讲僧那里,与他说明了情况
,俗讲僧眼睛一亮,忙不迭应下——即便是相国寺,也想要人气和名声,这等文人相争的雅事,他们还是愿意支持的。
俗讲僧一敲木鱼,用他敞亮的声音说道,“诸位施主,经典暂告一段落,给大家插播一段有意思的活动。现有两位文士在相国寺切磋画技,一时难分伯仲,故请各位施主一起评定,到底哪一幅画才是最佳画作。”
词话一落,听众们都激动了。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稀奇事啊!
古往今来,文人雅士的高低自有名家大儒评定,各执一词,哪有他们这群普通老百姓的身影?现在让他们做主评定作画高低,那是对他们的认可啊。
这一刻,他们自觉自己的形象无比崇高,纷纷热烈响应,让俗讲僧快些把画作展示出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评定了。
甚至有激动的百姓去找来亲朋好友来评选,消息一层层地传递,不多会儿的功夫,大半个佛安坊的人都知道相国寺门前有人比拼画作,一时人潮涌动。
此时东门口,一辆雕车宝马缓缓驶来,马车是用最上等的檀香木制作,镶嵌珠宝,锦缎做披,华贵非常,再加上其非同寻常
的规制,可见马车主人乃地位崇高的贵族。
马车所到之处,行人纷纷规避,但也有热烈的讨论声传入车厢内,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浓厚的兴趣响起,“画作比拼?有意思。”
无需吩咐,车夫已经体会到主人心意,往人潮汹涌处行驶而去。
俗讲僧吊足听众胃口,眼看差不多了,才让画作千呼万唤始出来。
考虑到场地因素,他让两位小沙弥各自举着一幅画,在听众之前行走,让其品鉴欣赏,再另有两名沙弥手捧梵磬,让听众投票选取最佳画作。
首先被举出来的,是凌晨宇的仕女图,俗讲僧进行介绍,凌晨宇作为昔日的探花郎,大半个京城百姓都听闻过他的名声,对于他的画技之出众,也有所耳闻,再加上俗讲僧在介绍时,也说了他的画作曾被圣人钦点,一时有了倾向。
圣上都说好的画师,肯定不会差!
作为比拼的主角,崔维桢和凌晨宇都有不错的位置,叶蓁蓁作为家属,自然能够陪伴在侧,眼看着凌晨宇露出小人得志的神色,心中不满极了。
她低声与崔维桢说话,“凌晨宇肯定收买了俗讲僧。”
俗讲僧在介绍凌晨宇
时,口灿生莲地甩出一大堆光鲜亮丽的履历,轮到崔维桢时却只剩下简单的几句话,一点也不公平。
崔维桢失笑,觉得她斤斤计较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我此前默默无闻,俗讲僧不认识我,自然无从解说,以凌晨宇的身份,不足以让相国寺的禅师为其折节的。”
叶蓁蓁努了努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辞,此时崔维桢的画作已经被小沙弥捧着在听众之间走动,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期待众人反应。
听众席中一阵哗然,惊叹、诧异、震惊和赞许声不绝于耳,声音明显比凌晨宇的画作展出时更激烈。
叶蓁蓁说得没错,写实派的画作,实在是太符合普通百姓的胃口了。
文人的流派的工笔和写意,都是笔墨晕染的朦胧派,老百姓们没有文化积累,体会不到写意画的隽永深远和寄托情丝,工笔画算是巧密精细了吧?但在崔维桢写实派画法面前,未免显得朦胧了。
白居易的诗作,老妪能解,这就说明了,老百姓都能理解的作品,是大受欢迎的,白居易的诗是如此,崔维桢的画作,更是如此。
此时所有看客
,心中都有一个声音——真,实在是太真了!
整个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