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戳到身上就是一个白点,代表中枪了。
一轮缠斗下来,温蕙跃退收枪:“你死了。”
大家一看,那人心口处几个白点叠在了一起。
轰然喝彩。
温蕙酒意上来,枪杆抡了一圈:“下一个!”
小安叉腰:“啧。”
霍决笑看了他一眼。
小安道:“看我作甚。”
霍决道:“看你好看。”
小安正要高兴,霍决道:“酸好看酸好看的。”
小安气死,仰头一碗酒灌下去,抹抹嘴:“我就不服。我也日日练功,就怎么追不上嫂嫂。”
“有些事强求不得。”霍决道,“当年我过去青州订亲,我岳母跟我说过,甄家代代都有一两个根骨好的。上一代是我岳母和你嫂嫂的一位舅舅。哪知道到了这一代,甄家没有了。竟只有你嫂嫂。你嫂嫂告诉我,幸好下一代又有了好根骨。”
霍决原是带笑说的,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却没了。
他也是天生根骨。
倘若他和温蕙能有孩子……那孩子,一定是练武的好料子吧。
只是人生啊,哪能处处圆满呢。如今,他已经十全九美,很知足,不再奢望了。
霍决又勾起嘴角。
温蕙胜了三场,出了些汗,回来了。面颊上还有酒意的晕红,眼睛又特别亮。
霍决喜欢温蕙这样的模样,又斟一杯,递给她。
在这里没人管她喝酒,且大家都喝得十分痛快,温蕙一仰头,一口闷下了。并没有用袖子遮脸,保持优雅之类的。
小安大声叫好,还要和温蕙拼酒。
他一边斟酒,一边叹息:“嫂嫂这一身功夫……要是个男儿,到哪里不能闯荡一番。可惜了。”
霍决看到温蕙原含笑等着他的酒,听到他的话那笑却消失了一瞬,她的眸子里,明明白白闪过怅然和失落。
身有所长,却无处可使。
霍决最明白这滋味。他在桌子底下踩住了小安的脚。
小安抬起头,温蕙已经又恢复了笑。小安莫名,不知道霍决踩他干嘛。
夜宴十分尽兴,深夜才散。
温蕙喝得很醉。小安倒是赢了,毕竟他常喝酒,酒量不可能再输给温蕙。他脚踩在椅子上,十分得意:“嫂嫂走不了路了,哥哥抱嫂嫂回去吧。”
才说完,把椅子踩翻了,人滚到桌子下面去了。
霍决使人扛了他回去,自己抱起温蕙,往回走。
夜深了,有点凉。
风一吹,温蕙醒了点,看到廊柱一根根后退,廊下灯火曈曈,庭院里的绿树红花却都成了黑色的影子。
远处似有喝醉的人的吵吵声,近处却安静极了。
她坐在霍决的手臂上,安安稳稳的,还抱着他的头,把自己的头搭上去。
“四哥,你一口酒都没喝。”她说。
霍决道:“监察院都督,从不喝酒。”
因知道太多皇帝的秘密,唯恐酒后失言。霍决在上皇死于西苑那场大火后,就滴酒不沾了。
皇帝最大的心腹之患是前皇长孙。
皇帝最不能提的秘密是上皇之死。
这些,都得霍决担着。
温蕙道:“我记得你爱喝酒的。”
霍决抬头笑道:“你还记得?”
“记得呀。”温蕙道,“你偷伯伯的酒嘛,还挨揍了。我就偷了我爹的酒,想叫送信的人给你带过去。我也挨揍了。”
霍决笑起来,笑得胸膛震动。
温蕙喜欢看他笑。四哥笑起来多好看啊。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冷又疯。现在,全不一样了。
她拍他脑袋:“四哥,抬头!”
霍决抬起头来:“嗯?”
“你尝尝。”温蕙说。
温蕙低头吻下去,把舌尖上的酒味送进他口中。
霍决含住,细尝。
温蕙捧住他的脸:“好不好喝?”
霍决笑道:“好喝。”
温蕙傻傻地笑,笑完,趴在他头顶,说:“四哥,我嫁给你吧。”
“傻瓜。”霍决说,“你已经嫁给我了。”
温蕙道:“我嫁给你,嫁到霍家堡去。”
霍决的脚步顿了顿,道:“好啊。”
“那你就能天天骑马,天天练枪。”
“我哥他们肯定得找你较量功夫。大哥力气特别大,你可能打不过。但二哥三哥,你没问题。”
“娘一直盼着你,等你来了,她一定不会拘束你。家里都是一桌吃饭的,不分男女。”
“嫂嫂们人都还行,二嫂有点嘴碎。你要是跟她吵架,我一定帮你。”
“娘当婆婆的,不好拉偏架,但她肯定偷偷给你烧肉吃。她常偷偷给我烧的。”
温蕙抱着霍决的头听着,直听得痴了。
如果当年嫁到临洮去,原来是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还给你生孩子。”温蕙哭了,“我给你生好多孩子。”
霍决已经走进了上院,踏入了上房。
“蕙娘,”他问,“生孩子疼吗?”
“疼死了。”温蕙哭,“疼得眼睛看东西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