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夏如茵自己顿住了,终于放弃:“哎呀,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九哥你不懂!”
肖乾面无表情:“我不懂,就你懂。”
夏如茵谦虚道:“不不,我和殿下接触尚少,不及九哥知他心意。你才是殿下心腹第一人。”
这语气,可真像同僚互吹。肖乾手又痒了,可两人已经到了大街,肖乾要留意四周,这才放过了她。暗卫处理盯梢花了些功夫,等到暗五过来汇报,肖乾这才带着夏如茵去了城郊。
夏如茵并不知道肖乾要去哪,只当他是随便走一走,一路说个不停:“……鲁山那次,我全程跟着殿下,别说发现不对了,我都没看出殿下发觉了不对!他那态度,还真就是觉得鲁山县令很不错!我问他怎么发现县令骗人?他说施粥棚那里,灾民们表现太急切了,好像吃了这餐就没下餐。当时他就问县令,每天能施粥多少,多少人来领?县令回答果然有问题。”
她挠挠头:“那回答我听了两次了,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我就没好意思再问。那不是显得我好蠢吗,我不想让殿下觉得我好蠢。”
肖乾唇角勾起:“可惜啊,蠢是瞒不住。”
夏如茵不高兴,推了肖乾一下:“九哥你就会笑话我!如果是殿下,肯定会安慰我,你不是蠢,你只是不熟悉。”
肖乾莞尔。似乎作为太子时,他还真比较收敛。究其原因,大概他想早日作为太子得到夏如茵那句“好喜欢”,而暗九只是个马甲,夏如茵喜不喜欢不打紧。夏如茵便开始夸太子:“殿下又聪明,又沉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特别特别厉害!你听到灾民们传唱歌谣了吗?都是称颂太子!”
肖乾:“听到了。那歌谣还是邬明轩编,太子令人散播出去。”
夏如茵被拆了台:“殿下给自己正名,有什么不对!就许别人造他凶残谣,不许他给自己加点功绩?而且,灾民们确是感激殿下,不然这歌谣能越传唱越广?”
肖乾便笑了:“灾民们感激太子,太子被人称赞,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被人称赞。”
夏如茵理所当然道:“可我见证了殿下做一切啊!就好像我也参与了一样。”她站定,眺望远山:“九哥你看——”
肖乾跟着她看去。这是洪灾过后荒郊,已是傍晚,除了他俩和遥遥跟着暗卫,再看不见一个人。四下都是黄色泥浆与水洼,没有草地。偶尔有几颗粗壮大树存活,也是奄奄一息。
夏如茵道:“你看现下这荒凉景色,再想象半年后,这里会有耕种农夫,会有大片绿油油田地。这片土地能活过来,就是因为太子救了灾民。相比我在夏府生活,这都能称得上奇迹。如此有意义,曾经我想都不敢想,如今能亲眼见证,这难道还不值得我开心?”
有风吹过,拂乱了女子发。夏如茵停顿片刻,轻声道:“我好羡慕你啊,九哥。你可以一直陪在殿下身边,为他办事。我也好想多活几天,多陪在殿下身旁看看。”低落一闪而过,夏如茵转向肖乾,又展颜笑了:“我这些天又有了个新遗愿。剩下日子,我想和你们一起,见证多一些奇迹。”
肖乾一时默然。他终于明白了,夏如茵为何执着想让他做明君。她生命是注定短暂,而她过往又枯燥苍白压抑。因此她执着于让自己过得更美好更精彩,执着于让她存在变得更有意义。他将她带出京城赈灾随意之举,竟是为她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她说他当明君她会开心,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肖乾心中不知是何感触。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般热切真诚寄托希望了,以至于有些不适应。他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不过是夏如茵人傻没见识,因为过往太单调,以至于崇敬也来得简单轻易。可对上女子期待笑颜,那些话到底没法出口。肖乾沉默半响,还是抬手抚上夏如茵发:“好,我们一起。多几天怎么够。九哥从来没想过让你死,殿下也不会允许。”
夏如茵便又笑了。她听多了类似安慰,并不将这种话当真。她只是凑到肖乾近前,悄声道:“这是南阳,灾情如此严峻,我是不是不该说笑啊?”
肖乾想说你考虑得也太多了,难道这南阳百姓就得日日夜夜苦着脸?夏如茵又自顾自懊恼道:“都怪九哥。”
肖乾:“……这也能怪我。”
夏如茵叹口气:“都怪九哥在我身旁,我才会忘乎所以。”
这可真是……肖乾心中仿佛有根弦被拨动,被乱扣了罪名,竟然还有点开心。他又要去捏夏如茵,夏如茵却是学乖了,捂住脸嗖得蹲下。肖乾嘴角翘起:“你就逮着九哥可劲欺负吧。”他心思一动:“夏如茵,你夸了这么多殿下,怎么就不夸我一句?”
夏如茵抬头,缓缓眨了眨眼。她忽然琢磨过来——暗九这莫不是,在和太子较劲吧?!
所以她对太子不好,他会不高兴,因为他是太子忠心属下。可她对太子更好,他也会不高兴,因为他还是她九哥。
所以,他和兰青其实是一样嘛!兰青会吃他醋,而他会吃太子醋!
肖乾便见夏如茵蹲在那捂着脸,吃吃笑了。那小手遮住了她半张脸,只剩一双如春水眸子,笑起来灵动含情:“谁说我不夸啊,我天天和兰青夸你呢——九哥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