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特别长寿的人,寿命一般在两百到三百年之间,蒋维扬是其中最长的一个。”
林璇:“……这不叫长寿,这叫反常。”
虽然被困十方境,但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司命也太不靠谱了吧!他辖区里出了那么多老不死的东西,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吴梁:“他管不到那么细的地方,况且蒋家那些人除了命长点没什么别的异常,管档案的阴差瞒报,他也不知道,这几年搞无纸化,电子版只录入了近三代,很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
坐骑说得没错,这肯定是有人处心积虑地瞒天过海,事情就算出在她的辖区,她也不一定能发现。
林璇想了想:“那些人是怎么死的?是寿终正寝的吗?”
坐骑:“稍等我看看……最近的一个是……交通事故,上一个是落水,再上一个……坠楼……”
没有一个寿终正寝,林璇打断他:“行了,蒋维扬之前,他们族里出过这样的人吗?”
吴梁沉默了几秒钟回答:“没有。”
林璇:“我知道了。”
吴梁:“你多加小心,尽量离蒋维扬远一点……”
林璇:“……这个恐怕不行,我好像在人家的十方境里。”
吴梁:“?”
林璇:“好了,不和你说了,我找到人了。”
话音刚落,她就挂断手机揣回了兜里。
这时候她已经身处密林深处,四周的树木反而变得稀疏,天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照亮了林间的空地。
空地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颜色仿佛干涸的血,藤蔓上生出无数鲜红的花,密密麻麻的一片,乍一看洒了满地血,浓郁的魔香从花中散发出来,甜得几乎要把她的呼吸道堵塞住。
花间站着个男人,背对着她,一身白色的长袍拖曳到地上,磨花像是有生命一样往他衣摆上爬,献血般触目惊心。
林璇停住脚步,摩挲了一下鞭柄:“你到底是什么人?”
“据说这种香气可以让人看见深埋心底的愿望,”男人转过身,温和地笑了笑,“我是什么人,取决于你想看见什么。”
林璇一哂:“我可不想见到你,姓蒋的。”
话音未落,她的鞭子已经甩了出去,银鞭像利刃一样破开空气,照着蒋维扬的脸劈去。
蒋维扬不闪不避,甚至还伸手掸下一朵爬到他衣襟上的魔花,鞭子离他咫尺之遥,忽然停了下来。
蒋维扬轻巧地握住鞭梢:“它比你有良心,还记得我。”
林璇瞳孔一缩,猛地一拽,迅速把鞭子收回手里:“你胡说!”
蒋维扬轻笑了一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林璇发现,他眼珠的颜色变得比原先还浅,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带点金的褐色。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自欺欺人,”他慢慢走过来,“你不是做梦也想让我回来吗?现在我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林璇浑身僵硬,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不可能……你不是他。”
蒋维扬眯了眯眼:“怎么,我现在的样子让你失望了?”魔花已经爬到了他领口,他也懒得去掸,任由它爬到自己苍白的脖颈上。
“原来你想复活的不是我,”蒋维扬一字一顿地道,“你只是想要那条对你百依百顺的蛇,一旦发现我不温顺,不驯服,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林璇摇了摇头:“不是……”
蒋维扬垂下眼帘,低低一笑:“你不用否认,说到底你只是想要个听话的宠物而已,可惜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抬起双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落魄:“我复活了,可惜是个半人半魔的怪物,你是不是在想,‘这不是我的小蛇,他一定是假的’?”
“真是非常遗憾呐,”蒋维扬一脸无奈,“我就是那条傻乎乎的蛇,为了让你高兴,用两千年修成龙身,又为了救你堕魔,结果你怎么对我呢?”
不是这样的,林璇脑海中有个声音轻轻反驳道,但是蒋维扬的话像利刃一样直插进她的心底:“天下道门围攻我的时候你在哪里?哦对,你最后赶来了,刚好赶上给我收尸,你知道被人扒皮抽筋的滋味吗?”
林璇依稀感到他说的并不是事实,但是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在这时候,她的胸口突然被烧灼般地疼了一下。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
树和花都消失了,她身处一片旷野中,目力所及,到处都淌着血,银色的血,在平原上蜿蜒,化成一道道水流,汇入远方的江河中。
她手上也沾满了这种血,融化的白银般的血,刚抽出的龙筋静静地躺在她脚边。
林璇坐在地上,望着面前一动不动的白龙,曾经充满神采的浅金色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她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角,但是还没碰到他,她就像被火烫了似的,迅速缩回手。
她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剑当作针,从神识中抽出一缕作线,开始替他缝合伤口。
线很快用完了,她又抽了一缕。抽取神识应该很疼,但是她浑身都木木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机械地缝着。
缝完最后一针,她把神识切断,把龙筋仔仔细细地卷起来收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