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页文件,手机骤然震动,他视线斜扫过去,火光倏地一跳。
检测到有人靠近私宅,反馈给他的截取图像里,是他梦里都碰不到的那个人。
容野闭了闭眼,手中的文件压出深深皱痕,沙哑说:“回去。”
江淮一惊,趁着等红灯回头:“哥,会议就剩一个小时了,容绍良也在,现在过去你还能歇会儿,如果再折返,你最多也就只能留十分钟,你都两天没睡过了。”
“十分钟,”容野微抬眼睫,手在身侧握成拳,抑制着热烈烧起来的体温,“换件衣服,不是正好合适的理由么?”
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换了方向,风驰电掣赶往那片住宅区。
喻瑶在大门前,本来只想老实地等一等,哪怕在监控里留下她的影像,让容野看见也是好的,但她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门锁的感应区,居然绿灯闪过,门在她面前弹开。
她屏息。
容野早就把她的指纹录入了。
喻瑶定了定神,挤进大门里,赶忙推上关严,按着上次的路线,走到那片泳池。
私宅里空无一人,连点活着的气息都找不到,喻瑶看向通往内宅的方向,试探着过去,果然也是锁着的。
她想起上次那两个不靠谱的人只能待在外头,那表示这里面,才是容野私人生活过的区域。
喻瑶再次把手放在锁上,不出意料地顺利打开。
她心跳疯涨,在客厅里拘谨地绕了绕,转向四周打量,意外看到走廊深处藏着一扇特殊的门,颜色特立独行,是少女心满满的樱桃红,简直像给什么心爱的小姑娘准备的,跟满屋黑白灰反差极大。
喻瑶忍不住过去摸了摸,手轻轻搭在门把上,只是一碰,就仿佛认主般直接推开。
里面的灯应声而亮。
喻瑶笔直站在门口,保持推门的动作,怔怔注视着里面的情景,一步也没办法挪动。
灯光很软,跟容野,跟整座色调冷酷的房子都格格不入,朦胧的薄纱般覆盖着满屋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木雕。
地中央是容野使用过的工具。
而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喻瑶。
一刀一刀,他亲手用木料雕刻成的她。
幼年,她爱穿蓬蓬裙和背带裤,配皮质的或布料的圆头小鞋,戴各种卡通发卡,脸颊鼓鼓,眼睛很大。
上了中学,她常穿校服,长头发绑成马尾,有花样不同的发带,周末会换上短裙,跑在风里和阳光下。
后来她长大,读大学,扮过的角色多到数不清,穿军装穿白大褂,穿钗裙穿嫁衣。
每一种样子,那些生动的神情,全在容野手指间,篆刻在这些永远不会跟他说话的木头上。
为她雕刻成了本能,以至于他失智,忘掉一切,还能用几把小刀,给她刻出一枚求婚的戒指。
喻瑶身体里,那些来自于容野的鲜血和她交缠在一起,灼热升温,呼啸着流淌过她的心脏,涌上眼窝。
喻瑶不会眨眼了,她听见外面有声音,有一个人的脚步,踩着她脉搏的律动在朝她狂奔过来。
他还没靠近,气息就已经放肆地扑满她全身。
喻瑶很想转过去迎他,但她动不了,耳边响着嗡嗡的倒计时。
三,二,一。
男人大步闯进来,外套脱下,被甩掉地上的声音之后,只裹着一层薄薄衬衫的火热身躯从她背后抱上来,手臂死死勒住她的腰。
容野动作太重,撩开了她的衣摆,手指和细腻的肌肤又深又紧地磨着,窜起灼热火星。
喻瑶撞得前倾,又被他拼命搂住,压向疯狂鼓胀的心口,他狠重呼吸带着收敛不住的侵略性,扑洒在她耳边。
喻瑶像是一头栽进了没有尽头的神庙。
她的神明又凶又欲,开始掠夺他的供奉。
喻瑶抓住他,眼睛仍然定在这个装满了无数个她自己的房间里。
她匆匆走过的,或甜或苦的累累岁月,连她自己都早已经记不清那些年的样子。
但满屋子的木雕记得。
容野替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