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容野慢慢移开手,金属摆件上层的凹凸上一层刺目红色,血珠顺着他苍白指尖接连滚到地上。
无人知道的露台边缘,关掉了一切能照过来的灯,只有手机屏上的照片能映亮容野的脸,他身体弯折,薄薄衬衫贴着脊背,眼里被烧成一片灰烬,跳着几近脱控的癫狂。
三天后,宋岚联系喻瑶:“明晚有一个规格很高的酒会,范围不大,人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资本圈大佬们,你谍战片的导演有私人关系,受邀参加,你可以做他女伴。”
喻瑶自从接完那通电话,心像被纠缠住了难以缓解,她揉着额角,张口就想拒绝。
宋岚意味深长强调:“我再说一次,平常见不到的,资本圈大佬。”
喻瑶精神蓦的一震,心率转眼间飙到高峰:“……我答应。”
宋岚松了口气:“礼服你选一选,还是最保守——”
“不是,”喻瑶眯了眯眼,有些咬牙切齿说,“挑件露的多的,越性感越好。”
谍战片的导演已经年过五十,是圈里资历深厚,获奖无数的长辈级大导,拍摄以来相处融洽,性格温和又正直,喻瑶做他女伴出席,毫无压力。
宋岚不负所望,隔天下午送来裙子首饰,喻瑶看见就鼓了鼓掌,她入行几年,还没穿过这么火辣的礼服裙。
长裙盖过鞋面,细吊带,薄纱抹胸,前面还正常,后背就有文章了,快要低到接近腰线的位置,大半个脊背差不多只有几条穿着珠玉的细绳,半遮半掩着雪白皮肤。
喻瑶心一狠:“就它了。”
一个妆画了两个多小时,喻瑶换上礼服出门的时候,把导演惊得直吸冷气:“去电影节也没见你这么用心打扮!”
喻瑶温婉笑了笑。
电影节算个屁。
见前男友才他奶奶的真刺激。
酒会在一个河滨庄园里,喻瑶跟着导演到达门廊,车门开启的刹那,她才意识到自己冷得像冰块一样,竟然有些不会走路了。
导演了然地安慰:“今晚容家的二少也出面,你是不是怕他?我听说他为难过你。”
喻瑶生涩地咽了咽,眸中水光闪动:“是啊,我怕的就是他。”
河滨庄园面积偌大的前厅里,做成中世纪古堡风格,到处是糜艳浓丽的装饰,喻瑶自然地跟着导演,随意端了一杯果汁,在各个脸都认不清的资本家中间穿梭,心脏不听使唤地乱跳。
晚上八点,邀请函上正式开始的时间,古董挂钟刚铛铛响够次数,这次主办的东家走上前,却等什么人似的没开口。
喻瑶站在疏密有致的人群里,猛然听到后方大门被推开,有人恭谨地通报了什么,她没听清楚,耳朵全被喧哗声覆盖。
那个禁忌一样的名字,针一般刺到她神经上。
容野。
容野。
导演很细心地拍拍喻瑶,想把她往边缘带,唯恐容二少发现她,对她有什么不良后果。
但人群骚动,很多影子在往那个方向簇拥,喻瑶被带到,身体不由得侧了一下,正好转向进门的通道。
那个许久不见的人,穿一身浓墨似的黑,长身玉立在人群中,踩着一地光影走近,过去总是柔软的额发随意抓向后面,完整露出一张脸。
纷扰的前厅一时间鸦雀无声。
喻瑶像被施了咒,固定在原地,手指攥得发疼。
她脸上没有表情,罩着层冰霜,容野在她面前经过,她穿着高跟鞋,只到他耳际边缘,那个她曾无数次亲吻撩拨过的地方,此刻冷白得像玉,不带人的温度,有如一尊无情无欲的邪灵神像,冰冷地跟她擦身而过。
一个眼神都没。
喻瑶也像从来没跟他相识过一样,脸色如常地侧过头,跟导演说话,不经意拨了下长发,吸引着场上目光。
只有她自己知道。
五感都像失灵了。
在交错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不能平静。
容野的身影很快被围住,但慑于他的阴寒压迫感,都不敢靠得太近,他身形鹤立,喻瑶偶尔能瞥到他侧脸的线条,她手里的果汁有点波动,快要从杯口洒出来。
喻瑶掐了掐自己手指。
稳住啊。
她歪了下头,露出标准的营业甜笑,跟着导演去见朋友,她裙摆拂动,走在珠光宝气里,极短的几个转瞬,她能感觉到,有道能割骨蚀肉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以及她背上。
喻瑶得逞地翘了下唇边,不经意歪倒杯子,手被粘上黏腻的果汁,她打了声招呼,不疾不徐绕过前厅,走向后面的洗手间。
洗手间有三个。
前两个里面都有人声,最后一个离得有些远,七拐八绕,别人都不爱去,但胜在安静。
喻瑶放慢脚步,用力抓着手包,一步一步踩着高跟鞋,经过最后一个转角。
前面就是了,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喻瑶垂了垂眸,绷紧的肩背不由得失落的松懈下去,她咬着唇路过一座高大天使雕塑时,背后光线打不到的阴影里,倏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她的小臂,不由分说往前一带。
铺天盖地的冷寒气,混着最熟悉的沉沉木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