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女帝退居后宫,郑州战事焦灼,先后派兵前往抵御叛军。郑州方向传来的情报不如意,新帝决意亲征。
朝堂之上分成两派,一派保守,一派赞同,争论不休。
后宫内的太皇太后在寿安宫内艰难地包着粽子,女官双手灵活,粽叶在她手中挽作了花,而她的粽子懒懒散散,怕是入水就要炸开。一怒之下,她丢了粽叶,躲在一旁吃西瓜。
裴琛饶有兴致地学着女官的手法,一连包了五六个,白净的面容上漾着几分纯澈的笑容。太皇太后忽而说道:“你让明浔亲征?”
“姑祖母觉得不妥?”裴琛问。
太皇太后漫不经心地咬了一片西瓜,摇首说道:“我以为你二人会先在京城站住脚跟。”
“江山不宁,守一方天地有何用呢?”裴琛顿了下来,掌心粘着几粒白米,白得晶莹。
太皇太后咬着西瓜,姿态得体,微微一笑,说道:“你的想法确实让我出乎意外。你不怕京城出事?”
“太上皇不会这么做的,您不会让京城陷入内乱中,姑祖母,我相信您与太上皇会分清楚的。”裴琛望着女官手中的粽叶,微一思索,继续说道:“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太皇太后不说话了,笑意微敛,一双眼睛似是望进裴琛的眼睛里,安外的基础是内安。
时至今日,她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裴琛是最勇猛将军,明浔是最睿智的帝王,两人相辅相成,各有千秋。
她继续吃瓜,裴琛又包了一只粽子,粽叶碧绿,掌心大小的粽子用七彩绳裹着,莫名透着趣味。
祖孙二人都没有说话了,裴琛慢悠悠地包了十来只粽子,眉开眼笑,想将粽子都带走,太皇太后眼神睨着她。她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分了一半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没动,裴琛留了三只,其余都留下。
太皇太后还是没动,她不肯了,“您不讲理。”
“你去安外,还要我安内,几只粽子都舍不得,如何成大事。”太皇太后轻哼一声。
裴琛生无可恋,一股脑地将粽子都塞在了太皇太后的手中,“您啊,自己留着吃,谁敢吃了您的粽子,我保叫她吐出来。”
太皇太后笑意深深,裴琛气呼呼地走了。
等人消失不见,太皇太后同女官招手,“给永安侯太夫人送些过去,就说是从狼爪里抢来的。”
女官:“……”狼爪?
裴统领的双手明明白净修长,骨节匀称,如何都不像是狼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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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琛白忙活一个下午,踏着黄昏离寿安宫,狠狠踩了几脚门槛,气呼呼地走了。
气了半晌,路过御花园,陡然瞧见湖畔亭内熟悉的两人,好家伙,两人还在赏景。
她转身朝亭内走去,脚步生风,吓得一众婢女们畏惧后退,亭内两人也意识到来者不善,当即打起精神。
裴琛脸色发白,眉眼病弱之气如影随形,她气得一屁股坐下,顾夫人奇怪,“你来做甚?”
“我想吃粽子。”裴琛一本正经道。
水面水波潋滟,波光粼粼,杨柳轻拂,微风盈盈。
顾夫人被说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明昭对视一眼,她先开口:“你想吃让膳房去做。”
“您二位这么有闲情雅致不如包几只试试?”裴琛瞄着两人,这么悠闲地来赏景,是和好了?
她没有问,就这么大咧咧地坐着看看顾夫人,再看看明昭,眼神冷冽,无端吓人。
明昭侧目看向湖面,“裴统领从寿安宫而来?”
顾夫人恍然大悟,“你包给溧阳的粽子被太皇太后抢走了?”
“您二人包不包?”裴琛拍案叫嚣。
“不包。”
“不包。”
两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裴琛愕然,眨了眨眼睛,甚是无奈道:“可,我将您二位的好事宣扬出去,看看天下人是怎么吃瓜的,您说说这等香艳的事情,百姓会不会在茶余饭后说一说呢。”
两位长辈目露羞涩,皆是面色泛红,明昭侧身避开,膝盖朝向湖畔,顾夫人更是垂眸把玩着茶盏,耳根悄悄染了晚霞的色彩。
裴琛问:“包不包?”
明昭没吭声,顾夫人不耐烦:“我不会。”
这句不会,裴琛听懂了。她点点头:“不会就学,好了,我晚膳想吃粽子,劳烦二位了。”
言罢,她施施然地走了,好似从未来过,顾夫人与明昭同时叹气,顾夫人低低喊了一声孽障,明昭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在政权面前,裴琛的威胁有些幼稚,或许,裴琛从未想过挟天子以令诸侯或做些不当的事情。
裴琛离开了,两人的好心情都跟着没了,起身回宫包粽子。
顾夫人犯难,问明昭:“你会包?”
“回一点。”明昭努力回想过往,在江南的时候包过一回,是顾上晗吵着要包粽子,拉着她一起学。
顾上晗一学就会,她学了一个下午也只学到了皮毛,记忆刻在脑子里,至今未曾忘。
顾夫人疑惑:“你在哪里学的?”
“江南。”
“那你包吧。”顾夫人愉快地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