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的天气愈发热了,烈日当头,知了鸣叫不停。
裴琛爬上树逮住知了,一连逮了许多,用篓子装好送去厨房,有油炸过了洒上糖,送去给裴铭吃。
不出意外,裴铭当着婢女的面吃了,且吃得津津有味。他就这么爱隐藏自己情绪。
裴琛听着婢女的话后露出一抹幽深的笑容,手畔摆着一份京城各处动向的情报,如今,她成了众矢之的,怕是许多人都想杀了她。
很快,情报付之一炬。裴琛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人,细眉如画,缺少三分凌厉,美丽中带着几分病弱。不可否认的是这张脸与裴熙的面容很像。
白露白霜挤在一起说笑,“主子,您的脸色好了许多,您看,带着粉呢。您说,您之前总是病恹恹的是不是那边下了药?”
“自从我二人盯着药罐后,主子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依我看,就是那边下药的缘.故。”
裴琛不在意,对方能得手就说明是自己本身能力差,要怪就怪原主没有本事。
渐渐的,裴琛眼中的笑深了许多,周身的力气强了许多。
这几日,公主府里的婢女管事开始过来接管新房事务了,裴琛不大懂内宅事务,公主府要做什么就随他们去做。
她的目光不在内宅。大周民风开放,女子可入朝为官,更可和离。和离后可再嫁,寻更好的郎君。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舒服自在,当然,也要慢慢地剪除后世那些帮扶裴铭的世家。
再有一件事,上一辈的自己可出生了?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长于山野之间,奔走于破庙市集,整日里浑浑噩噩,为一口吃的可以打上半日的架。
成亲前夕,裴府内已然开始准备了,张灯结彩,顾家舅父顾朝谙终于赶了过来。相比较裴琛的淡定,顾家舅父风尘仆仆,一味解释路途不宁,这才来晚了。
裴琛并不计较,顾家大舅文弱书生,书法丹青了得,肩不能抗,最多只会舞剑。
两人见礼后,顾家带了许多贺礼,十多辆马车的礼,裴琛勾了勾唇角,谁说顾家清贫。
甥舅二人吃过午饭,一起入宫见太后。
裴琛毕竟做过皇帝,前世里无论是商人还是雅士,见她都不敢使小心思,顾家大舅见她笑得儒雅,一路上说说笑笑。
裴琛的外祖已逝,如今当家的是大舅父,也就是顾夫人的弟弟,书院内外也由他掌管。
到了寿安宫,顾太后乐呵呵地接待着侄子,又询问家中近况。而裴琛只打量着舅父的言谈举止,看似温雅,可一步步都没有出错,谨言慎行,不似无脑书生莽撞。
这一刻,她在犹豫可要与顾家人说出入朝的想法。
顾太后只问家里事情,丝毫不论朝堂事,就连裴琛杀了张刘二人的事情都不问。
日落黄昏,陛下来了,顾朝谙眉头微蹙,当陛下进来后,先看向他,可他并不抬首。
裴琛胆子颇大,借机打量女帝,发觉女帝看向顾家大舅的神色有些古怪。简单几句后,顾家大舅就要离开了,似乎不想继续与陛下谈话。
裴琛跟随大舅要离开,转身却听到陛下召唤,她只得回身揖礼。
“裴琛,你与溧阳的亲事是你们自己求来的,幸福与否,在你们自己。我知你心思深,功夫好,但朕告诫你,不要仗着宠爱目中无人。”
太后在一侧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似嘲讽,又似无奈,始终不用正眼去看陛下。
裴琛听训,“臣明白。”
裴琛转身离开,面容带笑,眼中湛湛生辉。
顾朝谙在殿外等候,见到外甥出来后,微微一笑,裴琛回之一笑。
两人漫步走出宫,顾朝谙说了许多余杭趣事,裴琛一路听着,时而回应。
今日太阳很足,阳光大好,明日必然也是艳阳天。天空更是碧空如洗,湛蓝澄澈。裴琛不敢掉以轻心,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她不能懈怠。
因此,在登上马车后,她状似问起女帝与顾夫人的事情。
车内寂静,马车扬起马鞭,小心翼翼地驱使着马匹,而顾朝谙保持沉静,没有及时回答。
裴琛不催,他越是缄默,就说明事情越不简单,车内光线黯,顾朝谙隐于阴影中,沉默几息后抬首看向对面的少年人。裴琛养了多日,脸颊白皙,唇角嫣红,只小脸太瘦了些,没什么肉。
“陛下与你母亲,曾是一对情人。后来,你姨母死了,你母亲遵照圣旨嫁给裴开,陛下几度挽回,你母亲都没有改变心意。”
裴琛没有奇怪,她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都可以写一本话本子了,保准大卖。
“为何我姨母死了,我母亲就要嫁人?”
“我也不知。”
“姨母与我母亲相貌可是相似?”
“很像,因她二人太后跟前长大,与我们聚少离多,因此,我也分不清她二人。”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我母亲是顾上雪还是顾上晗?”
“这……”顾朝谙被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幼有序,你的母亲便是顾上晗。”
“当年赐婚的是谁?”裴琛追着问。
顾朝谙回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