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水声盖过溧阳的呼吸声,她慢慢地放松身子,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方才的快感有些熟悉。熟悉到她想起了那个女孩,算一算时辰,那个女孩还没有出生。
热水解缓疲惫,也让溧阳慢慢地平息情绪。
等她沐浴回来,床榻上空空如也,裴琛跑了,不,应该是跑走了。
溧阳无声浅笑,裴琛羞涩,力气不大,却很有手段,似乎不是第一回……
很快,她就释怀了,自己与裴琛是相互利用,不必去管不必要的事情。
她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心徐徐沉了下去,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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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琛逃回寿安宫时,头重脚轻,摸到床榻就倒了下去,昏迷不醒,宫娥慌得不行,连忙去情太医。
主殿内的顾太后躺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听着外间慌乱的脚步声,眯了眯眼睛,抬起的脑袋又落了回去,不去管问。
太医匆匆而来,寿安宫内热闹起来,顾太后眯了会儿,太医来回报,面色难看,回道:“小公子的病、病……”
“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开些补药养养身子。”顾太后觉匪夷所思,铁树开花了。
太后逃也似的离开,顾太后握着手上的佛珠,慢条斯理地转动,转了须臾,将佛珠丢出殿。
闹了这么大的事,若不给陛下一个交代,陛下心里必然不舒服。
宫娥将捡回来的佛珠捡回来奉给太后,她看了一眼,接回来又丢了出去,道:“别捡了,淋一场雨再捡回来,天天供奉,也不见阿琛身子好些。”
宫娥们不敢声张,太后躺回躺椅上,闭上眼睛,吩咐宫娥:“查一查怎么回事。”
宫娥忙应下。
顾太后阖眸,半晌后又说一句:“明日令溧阳过来陪我用午膳,再问问你们小公子能不能下床,下不了床,我就给溧阳指婚。”
身子虚?
虚个毛线。
话传到裴熙处,她还没有醒,巨大的消耗抽尽了浑身的生机,昏昏沉沉,耳畔响起婢女的哭泣声,又想起殿下的声音。
浑浑噩噩,反反复复,她突然见到一袭紫裳的长公主,那年,她不过五岁。
当抓过泥土都要咬一口的她喝上了甜甜的花露,散着奶香的点心不断诱惑着她,而主位上坐着一位女人。
女人说:“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但你要听我的话。”
“什么是锦衣玉食?”她迷惑。
女人气质冰冷,冷白色的皮肤昭示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她害怕,却还是伸手抓住点心,直接塞进嘴里。香而甜的味道侵蚀自己的理智,舌尖的点心瞬间软化了,她开始沉沦了。
女人说:“漂亮的衣裳、好吃的点心,谁敢欺负你,我替你打回去,你、懂了吗?”
女人语调轻而缓,漫不经心,她却感觉到了天罗地网,而女人却没有看她,目光凝在袖口上的纹路。她问女人:“我有许多朋友,你能给她们饭吃吗?”
她太贪心了,希望朋友们也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她忐忑不安,女人却一口答应了。
“你真好。”她高兴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女人这才抬首,她蓦地发现女人眼中有关,煞是好看,她看着女人,女人看着她。女人冷冷笑了,“孤并非善人,孤会要你的命。”
“不会,你这么好看,肯定是个善良的人。恶人都会说自己很善良,同样,善良的人不会承认自己善良的。”
“你……”女人停顿下来,继而一笑,她觉得周围变色了,变成温暖的眼色,周围的事物都跟着温柔。
裴熙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再度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女人越过她直接走了。女人的背影也很好看,秀丽挺直。
裴熙在笑,耳畔忽而传来一阵声音:“太后问您能不能下床,若是下不了床就给溧阳公主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