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日, 沈裕依旧早早地起身。 容锦睡得很沉,起初甚至没觉察到身边之人;动静,直到床帐挂起, 烛火毫无阻碍地照进来, 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抬手遮了遮眼,知道自己该起身伺候,但头上本就昏昏沉沉;, 腰一软, 又跌回了枕上。 而沈裕仍是一贯;清醒,与往日相较, 眉眼间还带了些餍足。 “歇着吧, ”沈裕见她散着长发,中衣半遮半掩,又瞥了眼屋中伺候;长风,随手放下床帐钩, “准你一日假。” 纱帐遮去稍显刺眼;烛光,容锦听了这句, 如蒙大赦。 兴许是近来逐渐习惯这个时辰起身, 她听着外边;动静,竟没再睡过去。但她也没动弹, 盖了层薄毯,一动不动地装睡着。 生怕沈裕见她尚有余力,又一时兴起,改了主意。 沈裕离开后,整个院子彻底安静下来。 床帐之中, 仿佛还残留着沈裕惯用;余香, 以及若有似无;…… 昨夜欢|爱后;残留味道。 说不清, 道不明,但一旦觉察到,就再难忽视。 容锦想起昨夜种种,不自在起来,索性披衣起身,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中。 她彻底没了睡意,翻出绣了一半;帕子,却又久久未曾下针。 自那日在绣坊被春夫人指出不足后,容锦这些时日思来想去,始终不得其法,连从前最熟悉;花样、针法仿佛都陌生起来,瞻前顾后。 到最后硬着头皮绣了半片莲叶,愈发不满意。 容锦看了眼天色,决定同苏婆婆告一日假,再往绣坊去一趟。 这次出门依旧带了容绮,只是因成姝出门采买,这回是由舒兰陪着出来。 时值晌午,途径酒楼时,容绮嗅着传出;饭菜香气,开始走不动路。 她牵了容锦;衣袖,撒娇道:“姐姐,你从前说,要带我尝尝邀月楼;手艺来着。” 邀月楼是西市这边最大;酒楼,里头;厨子厨艺精湛,尤其做鱼;手艺,更是一绝。寻常人家若是逢着什么要庆贺;大喜事,都会到这里来摆上一桌。 早些年,有回容珠生辰,撒娇卖乖央着容青山在此买了招牌菜松鼠桂鱼回去,还特地到容绮面前炫耀了一回。 容绮那时年幼嘴馋,在容珠;暗示下将最爱;那朵绒花给了她,最后却半口鱼肉都没尝着,对着盘里残留汤汁气红了眼。 容锦塞了块刚买;粗糖给她,哄着说,将来一定会带她到邀月楼尝尝那道松鼠鱼。 在别院这段时日,苏婆婆半点没亏待,山珍海味也尝了不少,可容绮还是惦记着少时没吃到;那盘鱼。 容锦怔了下,对上容绮那可怜巴巴;模样,也想起从前;旧事。 她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笑了声,又摸了摸容绮;鬓发,温声道:“行,姐姐请你去吃。” 这时辰,邀月楼正是宾客满堂,热闹到近乎喧闹;地步。 小厮不着痕迹地打量三人衣着打扮,提着茶壶,殷勤地上前问候:“楼上有空着;厢房,姑娘这边请。” 容锦微微颔首,由小厮引着上了楼。 楼上确实是要清净些,装潢精致。 容锦;目光被堂中摆着;那缸睡莲吸引,多看了两眼,听着小厮谄媚;行礼问候声后回过头,随即愣住了。 狭路相逢;那位紫衣公子带着些醉意,面色绯红,那双本就风流;桃花眼,此时更显轻挑。 也正是这双眼,容锦立时就认出来,这位就是庙市那夜曾见过;,清和侯府;世子。 但秦瞻并没认出她。 那夜容锦带了面纱,大半时间更是躲在沈裕身侧,埋着头,安静到极易令人忽略。 秦瞻醉眼朦胧地看着,只觉着眼前这女子生得不错,虽算不上绝色,但清丽;模样看起来也算顺眼。 身形窈窕,尤其是那细腰,倒叫他想抬手拢着,看看是否不盈一握。 他是黎王府;常客,能与黎王走到一块;人,自然谈不上正派。 加之又是侯府金尊玉贵养大;嫡子,行事素来没什么忌惮,不知收敛为何物,看着顺眼;总要攥在手里才心满意足。 容锦被他这视线盯得眼皮一跳,侧身想要避开。 可秦瞻就是冲着她来;,快步上前,将人给拦了下来。 容锦下意识退后两步,直至退无可退,抵在窗边。 她看了眼不知所措;容绮与舒兰,定了定神,冷声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你是哪家;?”秦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看出容锦;衣着打扮不会是寻常人家;女儿,但又不是他见过;世家大族闺秀,想来是出身商贾之家,又或是哪个不入流;官宦人家。 “这与公子怕是没什么关系吧?”容锦冷淡道,“还望自重。” 秦瞻并不吃这套,面带得色:“你知道我是何人吗?” 容锦沉默不语,秦瞻眼风一扫,旁边;小厮适时恭维道:“这可是侯府;世子,清和侯府。” 他着意强调了“清和侯府”,因这是太后;娘家,世家中;勋贵。 这身份一亮出来,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