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她离开,不疾不徐地喝着药。
容锦被晾得手足无措,知道他不准备轻易揭过,只得硬着头皮道:“奴婢只是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用处。”
圣上说着要为沈裕议亲,满京贵女随他喜欢都可以挑,实则心中早有属意。
可沈裕他偏偏不想与秦家结这门亲,推拒不了,宁愿出此下策,借着黎王;手顺水推舟,彻底打消秦家;念头。
明了之余,容锦又忍不住想,这真;值得吗?
沈裕若是与秦家结亲,朝中地位会更为稳固,可他宁愿冒着触怒圣上;风险,赔上自己;名声,就为了毁了这门亲事。
他就当真这般厌恶明安郡主?
还是说,他其实心有所属,但为免牵连到真正;心上人,才会令她来当这个靶子。
沈裕听了她这回答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你觉着如何?”
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她置喙?容锦心中千回百转,嘴上半句不敢多说,只温驯道:“是奴婢;荣幸。”
沈裕因着这句多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放她离开了。
接下来;日子没什么波澜。
也不知是沈裕忙于政务没空理会,还是已经忘了令她仿字;事情,容锦兢兢业业地练了月余,已经能将那信上;簪花小楷仿个九成像,却始终没等到传唤。
兴许是因那位过世夫人;缘故,苏婆婆待她;态度日益好转,后来也准她在别院闲逛,不必一直困在细柳院内。
只是再外;那层大门,是出不去;。
而不知因何缘故,沈裕很少再来别院这边,容锦不必担忧会撞见他,更是长舒一口气。
入夏后,阴雨连绵数日,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容锦打算给苏婆婆绣个松鹤延年;荷包当寿礼,可这几日天光不好,白日也总是昏昏沉沉;。加之时运不济,她绣那鹤眼之时竟扎破了手,血滴滚落在布料上,格外刺眼。
她含着手指,再看这绣了大半;荷包,心疼得要命,眼皮都跳了下。
虽说是能想法子补救,可这是要给人;寿礼,沾了血总是不祥。容锦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弃了这绣品,再重新赶一份出来。
时值黄昏,容锦倚在窗边,借着昏暗;天光重新挑选配线,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快些赶工,却忽而有久违;声音唤了声“云姐”。
容锦梳理丝线;动作一顿。
她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商陆,再听他;声音,甚至都有些陌生。
见他就那么站在雨中,浑身上下湿淋淋;,额边;碎发被雨水黏在脸上,容锦也顾不得多想,连忙招呼道:“怎么也不撑伞?快进来避避雨……”
“云姐,”商陆随手抹去脸上;雨水,没了一贯;笑意,带着些少见;凝重,“公子找你。”
容锦;眼皮又跳了下,没来由地想,原来方才扎破手是个不祥;预兆。
“好,我这就去。”容锦将理了一半;丝线放下,顺道递了帕巾给商陆,“去让厨房熬些姜汤吧,虽说你习武身体好,但万一着凉了总也难免不舒服。”
“我还有旁;事情要办,下次会记得;。”商陆苍白;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稍一犹豫,还是飞快地补了句,“公子今日心情不好,若是有什么吩咐,你别违背。”
容锦撑开油纸伞,抬眼看着其上自己绘;那几片莲叶,应了下来。
被困在此处数月,容锦将别院里;景致看了不止多少遍,唯有沈裕住;这片竹林未曾涉足。她踩着鹅卵石铺就;小径一路走过来,鞋袜与裙摆都被积水沾湿,黏腻;感觉挥之不去,甚是难受。
容锦在檐下收起伞,拂去鬓发上沾染;雨水,忽而想起沈裕;腿伤。
她记得荀大夫曾经提过,说沈裕这伤在冬日和阴雨天最易复发,一旦发作起来,便如群蚁啃噬,比疼痛还难熬。
他这次回别院,难不成是为了养伤?
可此处并没有那股药酒;味道,进门后,容锦甚至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血腥气,倒是让她想起初遇沈裕那夜遇刺;情形,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虽是傍晚,但房中已经点上了好几盏灯。
微微跳动;烛火映在沈裕那没什么血色;脸上,明明还是那张清俊无双;面容,甚至还带了些若有似无;笑意,但容锦还是感觉到商陆;提醒——
沈裕他;心情确实不大好。
沈裕手中把玩着块印章模样;小玩意,漫不经心道:“我从前吩咐你;事,做得如何?”
“先前那封信,奴婢能仿得一模一样。但若是信中未曾涉及过;字,怕是不能做到十成像。”
“写给我看看。”沈裕坐在那里未曾动弹,看着她铺纸研墨。
容锦将那封信看了不知多少遍,哪怕已经月余未碰,但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其中琐碎;内容,不仅可以倒背如流,甚至还记得哪处出了笔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