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任由年轻人说了下去:“我一开始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件事,他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偏偏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都觉得我还是最初与他相识的少年,他能理解我的成长,我的变化,记得我的容貌,唯独分不清年龄的问题。” “我与他埋怨过这个,”他笑笑,清秀美丽的脸上甚至仍有少年的青涩稚气,“但是温迪不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生气……所以我们很快就和好如初,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忽然有一天,我想起来我养过的一只小团雀。” 他少年时向往风,向往平原,向往风掠过的世界,而在机缘巧合之下,少年救下了一只受伤的团雀。 那是多么可爱又轻盈的生灵啊,应当是最贴近风与自由的生物了—— “我养了她很多年呢,陛下,即使在空旷的室外,那孩子也会跳到我的手上让我抚摸她的羽毛,我自认为了解她的每一处细节,哪怕她与她的族群在一起我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这份独一无二的了解,让我对很多事情的感知都已经麻木了。” 比如说她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美丽的羽毛; 比如说她迟缓的动作和不再清脆的啼鸣; 比如说它拒绝进食的行为,长久停留在支架上的样子,和她无法再随意舒展的羽翼。 ——比如说他们之间真正的差异。 种族,寿命,时间。 夺走那只团雀的并非诅咒和病痛,而是时间,是渐渐归为倒计时的寿命,他能清晰判断她身上所有的问题,却偏偏遗忘了鸟雀的寿命也不过是最多十余年而已……也许她衰败的老态在同类之中是显而易见的,但是,他的人类眼睛看不见。 ——在某种意义上,温迪也是一样的。 伊莱恩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看着这位仍然称得上青春美貌的青年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和手臂,最后他垂着眼,做了一次缓慢地深呼吸,这才转过头,重新对自己露出一个极为温柔的微笑。 “我忽然发现:在他眼里,无论何时我永远都是最初的少年,这是一件多么幸运、又多么让我感到绝望的事情啊。” 王是不会修改自己的想法的,他当然很清楚。 作为蒙德的一员,他愿意为女王献上自己全部的忠诚,去坚定执行王的每一条命令; 作为人类的一部分,他同样尊重女王的期待,愿意去与她一同想象着人类成为真正主宰者的那一天。 但是,温迪呀,我挚爱的友人,被风与王所爱着的精灵—— 若是真到了诀别神明的那一日,你又当如何自处呢? 当我注意到我的老去是人类无可挽回的宿命,当我察觉到我的衰朽尚且无法被如今的你所理解,我便开始担心这样的未来。 “唉。” 他轻轻的、无比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请您不要笑话我,”年轻人的脸颊带了一点羞赧又忧郁的红,他垂着眼,苦笑起来:“但我也只剩下了这最后的执念……若是我能陪他上好‘这一课’的话,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伊莱恩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女王这一次的笑容与过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要温柔的多,也柔软的多,甚至已经温迪口中听过许多描述的剧院长都为此愣住了片刻。 “果然,温迪选择了你作为他最初认可的友人,这才是他最大的幸运。” 青年怔愣许久,他反射性站了起来,正想下意识地否认这根本不算什么,却惊愕地看见女王对自己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地致礼回应:“我在这里感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这—— 这可真的是…… 他原本白皙的颧骨瞬间通红,喉咙肿胀又酸痛,瞬间被某种太过饱胀的情绪堵住了所有呼吸的渠道,见惯世面的剧院长此时却像是个毛头小子,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慌慌张张地躬身回礼。 他太局促,也太紧张,直至起身才慢半拍地找回自己的舌头,呐呐道:“您言重了……” “并不。” 伊莱恩却摇了摇头。 作为魔神,伊莱恩不会衍生出自己的次代,对于人类依靠血缘关系缔结的亲缘和家庭关系也仅限于“常识”范围的了解,比起血缘纽带带来的天生亲情,她自己反而更加接受靠时间积累的感情基础。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给温迪上这一课的。”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温声道:“但是很多事情,余会现在就告诉你:当你老去,余也不会出手挽救你的生命,改写你的种族,你不会因为和温迪的友谊就得到和非人种一样漫长的时间,你会和所有的人类一样,自然而然地走向衰老的死亡—— 人类是易变又脆弱的生物,现在的你无法保证年老时的心是否也会维持不变,所以如果真的到了你选择后悔的那一天,不要诅咒你与精灵的友谊。” 年轻人愣了愣,却只是轻轻笑起来:“真像您会说的话,但是就算您想也不必了,我还是更加喜欢以人类的身份安稳过完一生。” 他重新舒展了一下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重新坐了下来。 “我应当还能再
第50章 必要的一课(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