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车站,林佩叫了辆人力车直接去车站。
渔北的风可比渔阳冷多了,陈桂花拉起围巾说:“一下车我就觉得这天比咱们老家冷好多,还有这风也是,跟刀子似的。”
“渔北是胡省最北边了。”林佩说道。
“那倒是,我前几年来就觉得奇怪,咱们老家都吃粉啊饭啊,他们就不,爱吃面。”陈桂花说,“还都不是细面,就爱吃那种宽的手擀面。”
渔北本地人的确如此,像沈文丽就是吃面条长大的,现在也爱吃面条,家里常备面粉。
林佩笑着说:“每个地方风俗不一样,就是咱们县城,不同地方风俗不也有不一样的嘛?”
陈桂花琢磨说:“这倒是。”
火车站离汽车站不远,人力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两人到得巧,汽车刚要发车,两人拦住车赶忙上去。上去后坐下来陈桂花就说:“我先前就跟旭东说了,不用你们来接,前几年我来过他们部队一次,路都记着呢!那孩子就是不听,还特意让你过来。”
“旭东也是不放心,我在家也没事,也想早点见到您嘛。”
虽然抱怨着,但陈桂花听林佩这话也觉得心里熨帖。该怎么走她是记得,可真要让孤零零去部队,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感叹说道:“你是好孩子。”
这话是真心的。
自从做起生意,陈桂花在家威信比以前高多了,说一不二的,就是郑旭南当着大队干部,在她面前也是伏低做小。更别提两个儿媳妇,不夸张地说,只要她愿意,让她们给她倒洗脚水她们都乐意。
但越是如此,陈桂花越觉得心寒。
过去林翠芬和李红虽然不敢对她颐指气使,但基本是叫了才会动,不然她做饭洗碗她们能在旁边干看着,万万没有现在的殷勤。这其中的区别是什么?不用别人说陈桂花也清楚,无外乎是她手里有钱,名下有店。
她们争相讨好她不是因为敬着她,认识想从她手里掏钱,甚至想要她的店。
相对的却是三儿子夫妻虽然在外地,却回回写信都要关心她的身体,有什么好吃的记得给她寄一份,逢年过节总要寄钱回来。
林佩随军前她看林佩三分好,如今已经成了七分,再听她说的这话,就成了九分。
……
林佩早上出门,到家却已经是六七点钟。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广场上没什么人,走在路上只两边屋子泄出来微弱光亮。不过陈桂花眼神好,这点亮光足够让她看清马路和两边屋子,一路走一路感问:“这一排住几户人家?”
“一排住四户,但不一定都有人住。”林佩回答说道。
“那不是挺挤的,我看屋子也不大。”陈桂花问,老家没房的都能跟村里申请宅基地,一般是按照人头分,盖栋带前后院的屋子没问题。可这里一排排看过去,要住四户人家就憋闷了。
“都是两房一厅的结构,”林佩看陈桂花面露疑惑,解释说,“就是两间屋带一个堂屋,里面有厨房和浴室,但要上厕所就要去外边。”
陈桂花闻言点头,两房还行,这里就旭东夫妻俩,够住了。想到这里陈桂花顿了顿,压低声音问:“你家那保姆过年回家吗?”
陈桂花想她在这段时间,旭东两口子也不必请什么保姆,干脆让人回去过年,说出来好听也能省点钱,只是林佩的回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回。”
陈桂花愣了愣,就看见林佩停住脚步,心里有点疑惑问:“咋了?”
“李姐她男人很早就没了,她婆家对她不大好,她没办法才带着闺女跑出来。等到了家里,您别问她回老家的事。”林佩怕陈桂花不清楚情况跟李三妹随便聊,戳了她的伤口。
陈桂花哦了声,没料到你林佩请的保姆有这样的经历。
但想想又觉得正常,要不是在老家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跑到城里来给人当保姆?紧接着又想起自己,她男人死的时候郑玉华和郑旭南年纪都不算小了,还有郑旭东她三叔帮衬着,日子都过得十分艰难,那保姆就一个闺女,也难怪熬不下去。
陈桂花说:“成,我不提这些事。”
说话间两人进了院子,周家大门紧闭,陈秀芳这几个月非常安静,晚上总是早早就睡了。再往里陈红莲家大门开着,陈红莲坐在客厅里跟人说话,三两句又引到头发上:“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发型,理发师还夸我眼光好来着。”
和陈红莲说话的人背对着窗户,林佩没认出来是谁。而白杨和绿丫则围着饭桌坐着写作业,兄妹俩是作业困难户,白天到处疯玩,到晚上才被陈红莲压着赶作业。
丁家有隐约的音乐传出来,应该是沈文丽在听磁带。
陈桂花听见声音问:“是谁在唱歌?”
“他们家在放磁带。”林佩指了指丁家说,提着东西进门。
李三妹听见声音从主屋出来,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老太太来了?东西我来拿吧。”说着帮忙把那两个编织袋提进来的。
林佩指着李三妹说:“这是李三妹。”又指了指从屋里出来的王丽丽说,“这是李姐闺女,叫王丽丽,现在读四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她还考了第一呢。”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