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杀人啦!”
这一家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刘家人早就一清二楚。当年上门讨公道,却被扣上仗势欺人的帽子,论颠倒黑白,谁能比得过他们?
“打人,今天就打你了!”
刘梅这口气憋得太久,包括她的一双儿女,早看不惯郑泽母子的作为。多少年前就撕破脸,干脆大闹一场,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
被狠狠收拾之后,钱家人不敢再肆无忌惮编排,也没有再上门找茬。郑泽却像是没事人,仗着郑恩已经去世,隔三差五来找方雷,撺掇他出去鬼混,继续拿钱去赌。
方雨知道弟弟有这个毛病,劝说多少次,嘴皮子说破,他总是不听。一回又一回,赌得越来越大。为了帮他还赌债,郑恩留给方雨做嫁妆的房子都被卖掉,方雨积攒的存款也所剩无几,可方雷就是死活不改。
有一回,讨债的人找上门,方雷提前跑出去,方雨被堵在家里,险些吃了大亏。
那次之后,方雷终于有了悔意,在方雨面前发誓不再赌。可没过多久,郑泽避开方雨找上来,他又固态复发。等方雨知道,十多万的赌债已经压上肩头。
方雨走到厨房门前,想给自己做份早餐,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劲来。再过五天就是还钱的日子,如果钱还凑不齐,这栋表叔留下的房子也将落入那些人的手里。
她很累,累得不想再活着。
为什么她要背负这一切?
为什么?!
方雨滑坐在地上,曲起双腿,环抱住膝盖,头深深地埋下,将哭声全部堵在喉咙里。只有眼泪控制不住,很快浸湿衣袖。
安市,黄粱客栈
老人面前摆着五六只酒坛,全都已经见底。
颜珋又取来两坛,老人却摇摇头,不再去碰酒杯。
“那家人处心积虑,引诱方雷那孩子染上赌瘾。我知道之后,立刻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再和郑泽见面。”
“那孩子却不听话,几次偷跑出去。闹到后来,更从家里偷钱去赌。”
“我刚动过一场手术,当年,我三弟就是因为这个病去的。”老人单手覆上喉咙,神情中尽是无奈和悲痛,“要是我再年轻十年,不,五年,身体再好点,不怕那孩子恨我,用棍子抽也要把他抽回来!可我老了,老了啊。”
老人沙哑着声音,低头看着自己枯瘦的手。
“我只能提前安排,请我的二弟媳帮把手,等我撑不住那天,至少让方雨有个娘家。”
“我本想多撑些时间,尽量把身后事安排妥当,再留下一笔钱,把方雷送出海市,让他远远离开那家人。”老人抬起头,猩红的眼底酝酿恐怖的风暴,“可我万万没想到,那家人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怨气在老人周身涌动,迅速弥漫开来。黑纹爬满老人的脸颊和前额,衬得双眼愈发血红。
“想是察觉我的安排,那孩子很快被人设局,欠下巨额赌债,又被引诱回家偷拿保险柜的钥匙。”
“我恰好在家,喝止住他们。”
“没料想,郑泽,我的亲侄子竟想置我于死地,我爱护的那个孩子竟也沦为帮凶!”老人声音粗噶,全身被怨气覆盖,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如何心甘情愿饮下忘川水,忘记这一切去转世投胎!”
颜珋站起身,目光穿透黑色怨气,对上老人猩红的双眼。
“一魂一魄,我可以帮你。”
老人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阴森和冰冷。
“帮我?我要那家人血债血偿,我要他们受尽苦痛,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活在地狱!“
“可以。”颜珋颔首,伴着一阵铃音,两枚木简出现在老人面前,黑底红纹,隐隐散发灵光。
简上纹路不断变化,在某一时刻定格。
红纹弯曲盘绕,以独特的文字,清晰记录下老人的执念。
除了一报还一报,令仇人永堕苦海,其中还有对方雨的忧心和记挂,那也是阻挠老人成为厉鬼的最后一道屏障,最后一丝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