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郑太医他们的方法奏了效,又或是洛伊儿的原因,总归方瑾凌的身体终是一日日好了起来。
凉州位于大明朝南方,地势较低平坦,雨季甚多,后又遇水灾,此时的凉州更是染上天花,纵使开仓放粮,大夫随性,凉州城内也丝毫不见一丝欢声笑语。
凉州城府地理面积要比侯府大上不少,毕竟京城寻了好的地段,再想要过大面积,是极为难得的,盼思二人纵使未进小院,却因着心底担忧洛伊儿安危,近些日子也多有憔悴。
方瑾凌有好转的消息传出后,卫风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洛伊儿刚喂方瑾凌用完药,看着方瑾凌脸上的水泡渐渐下去,面上似乎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心底也微松,起身欲将已经空了的药碗递给丫鬟。
可是刚刚起身,整个人身子便是微晃,一手撑着卧椅,险些倒在地上,纵使撑住了身子,她脸色却是微微惨白,失了血色,多日待在房内,车马劳顿后,便是一直在照顾方瑾凌,如今心底那口气一松,便才觉得近些时日,身子竟有些熬得受不住。
方瑾凌见此,却是面色陡然一变:“伊儿!”
洛伊儿稳住身子,松开丫鬟扶着她的手,转过来,冲他勉强笑了笑:“殿下,我没事。”
她面色此时略些许无血色,下巴越发尖,原先合身的素白衣裳此时也宽松了些,似越发羸弱单薄,方瑾凌眼底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担忧,他常在边关,都尚且敌不过天花的感染。
而她素来娇弱,又近身照顾了他如此之久,方瑾凌眉头越皱越深,蓦然怒意扬声道:“太医呢!”
房门陡然被推开,郑太医几人连忙走进来,颤巍拱手道:“微臣等参见殿下。”
几人心底不解,这些时日以来,除了那日永安郡主刚到之时,靖王发了怒,至今情绪都是淡淡的,今日又怎得发了如此大的火?
方瑾凌紧紧盯着洛伊儿,心底泛起丝丝害怕,让他的手指微颤:“……给郡主诊脉。”
郑太医等人面色微变,惊疑不定地看向洛伊儿,最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前为洛伊儿诊脉,一方锦帕搭在洛伊儿纤细的手腕上。
洛伊儿无奈,坐在离方瑾凌不远处的卧榻上,任由太医的动作,冲方瑾凌低眉笑着,模样清婉动人:“殿下,我当真没事,不必担心。”
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最是清楚,她能感觉一丝无力,就是当初一路赶来凉州之时那般,疲累所致。
只是她也未曾说什么,不管如何,让太医诊断一番,方才能更放得下心。
方瑾凌全然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眸色暗沉冷寒地盯着她的手腕处,郑太医手指微颤,片刻后,松了一口气道:“王爷放心,郡主并无大碍,只是近日过于劳累,之后多休息些时日,便可。”
这个时候,稍有些动静,都值得他们提心吊胆,若是靖王刚好,郡主便又得了天花,那他们也无法交差。
幸而,最差的情况没有遇上。
听了太医的话,方瑾凌眉头微松,又立刻皱起,看向洛伊儿,眼底划过一丝心疼,语气微缓:“如今我已无事,伊儿出去好好休息。”
洛伊儿皱眉:“可是……”
“伊儿!”方瑾凌打断她,眸色沉沉暗暗,声音低沉下来:“别让我担心。”
话都说已至此,他的身子的确渐渐好转,如今已然可以起身,洛伊儿心知,她此时的情况,身体免疫力下降,留在此处,若是万一她当真得了天花,那之前的所作所为便全部作废。
洛伊儿抿唇沉默了半晌,终是没有再反对,见此,方瑾凌才微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硬是要留下来,自己总是拗不过她。
冷眼看向郑太医,漠然薄凉:“细心照顾郡主的身体。”
靖王身为最受宠的皇子,又是大明朝唯一的嫡子,郑太医他们对靖王的恭敬自然要比洛伊儿这个刚封的郡主来得多,当下拱手道:“微臣等遵命。”
心底也不由得啧啧称奇,往日素来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靖王殿下,竟然对永安郡主如此不同?
不过转念一想永安郡主请旨的行为,便也掩下心思,一时倒是不知该叹谁运气更好些。
院子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依旧只有洛伊儿一人走了出来,只不过她此番出来,发髻上多了一枚玉簪,盼思等人并未注意到此细节,只是在看见她时,便红了眼眶,连连上去扶住她:
“小姐都未照顾好自己,越发消瘦了。”
夹杂着一些心疼和担忧,说出的话带着些许哭腔和埋怨。
洛伊儿淡淡抬眸,瞥了双眼通红的两人,她缓缓扯开一抹笑,冲一旁的卫风点了点头,就无力地靠在两人怀里,低声些许虚弱道:“我有些累了。”
盼思二人面色一变,再也来不及去说什么,扶着她便朝院子去。
从得了圣旨之后,凉州城主府就为她备好了院子,盼思二人这段时间便是住在这个院子中,护着她而来的三百护卫,将这个院子和靖王所在的院子维得严严实实。
沐浴之后,洛伊儿躺在床榻上,微蹙着眉尖,如今心底放松,便也挑剔了起来,城主府到底不如侯府称心,榻上的被褥虽都是新物,却不如侯府里来得柔软,盼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