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说完, 在座的人神色各异。好一部分人脸红一阵白一阵, 百感交集。原因无他,他们的孙辈还没有问世,继承人便有了归属。
也有比较镇静的, 考虑到迟澄是陆靖言的长子,陆靖言又是陆闻远的独子。即便法律上也规定, 继承第一顺位配偶子女父母。迟澄成为继承人,其实没什么悬念, 在他们预料之中。他们不得不直面现实,陆氏家业的继承,一经陆闻远分化, 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
迟樱没想到迟澄这么快会被接纳,眼底浮出一丝惊诧。
迟澄不理解陆老爷子的话,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试图寻找答案。但餐桌凝肃的氛围,让他把满腹的疑问吞咽了回去。
迟澄手脚无处安放, 于是学着陆靖言的模样,吃完自己的早餐,就安静地坐着。听大人们你一言我一句, 斯斯文文、慢条斯理地说话。
这两天,陆靖言神色很淡, 比平时面对他和妈妈的时候,都要淡上不少。
迟澄余光打量着他,心满意足地偷乐了一阵, 果然他才是爸爸的开心果。爸爸的家人都比不上他。
而陆老爷子沧桑的面容上,至始至终浮着和蔼的笑意,好像在传达,“今天我老爷子心情好,如果不想扫兴,请少说两句。”
与此同时,他的眸底暗暗地划过威严和凌厉,带着威慑的意味:“只要我在一天,陆氏由谁继承,就由我说了算,你们少说两句。”
不论晚辈们悟出了哪种意思,结局都殊途同归,于是安静如鸡。有些人看向迟澄的目光中开始带了些讨好。
最后,早餐在沉闷中结束。
迟澄准备上幼儿园,文姨从房间里取出他的书包,课本和文具都已经带齐。迟澄背好书包,小脸严肃着和长辈们道别。
迟樱也准备出发,她今天行程比较满,上午要接受一则访谈,下午则要拍摄代言产品的广告。因为陆宅人多,少不了寒暄应酬,时间紧促,她在早餐前就已经化好了妆,现在只需要补一补唇釉。
迟樱还记得早上闹铃响起的时候,她第一次有了赖床的念想。四肢软绵绵的好像不属于她,小腹酸酸涨涨抽了筋一样,而身边熟睡的男人仍然顶着一副禁欲无害的俊美容颜,这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暗暗发誓,今晚说什么都不能再折腾了。
这边陆父陆母慈心大发,考虑到陆靖言大病未愈,严令禁止他去公司上班。
陆靖言以难以和长辈斡旋,想出去散心为由,理所当然地送他们。
迟樱团队一早接到通知,直接在公司等迟樱,没有来接她。
迟澄挺直着背脊坐了一晚上和一早上,身子骨又僵又麻,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踏进车门开始,脱离陆家人的监视,整个人直接软成了泥,瘫在后座上,嘴里嘀嘀咕咕:“累啊,好累。”
陆靖言知道接手陆氏意味着怎样的压力,看着迟澄小小软软的身体,竟生出几分不忍。他希望他的童年轻松快乐,没有那么多形式束缚。
想到这里,陆靖言眉梢轻轻蹙起,安抚性地拍了拍迟澄:“累就休息一会。”
迟澄微微仰头,对上陆靖言宠溺的目光,心想还是爸爸最好,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很温柔。不像那些大人,给他那么多束缚。看起来严厉,就真的很严厉。他也终于找到机会,把疑问问出口:“爸爸,继承人是什么啊?”
“继承家族企业,以后接替我管理欧时集团。”陆靖言道,“虽然曾祖父这样说了,一切仍然遵从你的意愿。看你长大后真正喜欢什么,再做决定。”
迟樱闻言,内心挺撼动的。她知道陆靖言为欧时付出了多少,如果可以,他肯定不希望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但正因为领导这么大的集团,理解其中的压力和艰辛,才不想强迫迟澄承受这么多。陆靖言语气听起来平常,其实取舍沉重。她身为母亲,说完全不予以厚望,都是假的。但迟澄平安快乐地长大,应该成为一切的基础。
迟澄还小,理解不深,语气颇有几分兴奋:“管理爸爸的公司?好啊,如果不用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这么严肃,就更好了。”
陆靖言笑了笑:“他们不会一直住在陆宅,不用这么严肃。”他的家族教育比较刻板,礼仪的学习完全可以用更轻松的方式。
“嗯,爸爸你真好。”迟澄抓着陆靖言的小拇指,低头看了一眼,修长白皙,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满脸幸福地晃了晃,“我还有一件事,爸爸家人……不让我和妈妈姓。”
家谱上,陆父那一代的字是闻,陆靖言一辈是靖,迟澄这辈是时。按照家谱,迟澄户口本上的名字将改成陆时澄。昨晚曾祖父拍拍他的手,告诉他这些的时候,迟澄总觉得有点别扭。
“澄澄如果喜欢原来的名字,我和妈妈平时都叫你迟澄。”
陆靖言嗓音低醇温柔,迟澄还是听出了不得不改名的意思,小脸一扬:“哼哼。”
迟樱温声开导:“你想想,幼儿园里小朋友们都和爸爸姓。”
“我知道。”迟澄很早就发现只有他和妈妈姓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谁让爸爸以前不要我们?爸爸你知道吗,今天曾祖父问我,小时候你在不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