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更不能掉以轻心。
程烨在短时间内把一个企业从无到有的建立,在能力和城府上都不会比平常人更浅薄。
他没有悉心培养程寰,极有可能还留有后手。
违约金的重量和一部分利益的中断,足以拖垮一个小公司。
好在欧时资本浑厚。
与会的高层管理们都是被时间筛选出的佼佼者。
他们都从海外镀了金,学历高、经验充沛,在风险分析方面已经是老手了,再加上思维碰撞,效率自然不在话下。
数个小时候后,在渐深的夜色中,探讨步入了尾声。
“如果终止合作,寰宇的绝大多数产业块都会地震。资金链受阻,如果他们不能妥当应对,很容易彻底断裂,一蹶不振。”
“对欧时的影响也很大,在多年的合作基础上,我们已经和寰宇形成了不容忽视的共生关系。说不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严重,损伤小一百还是有的。”
“但不够致命,粗略估算,欧时大概需要用两年时间回血。”
“还有一点,我们发现寰宇的建材业看起来稳步运营,但已经出现了不少运营漏洞和发展隐患,哪怕我们多次提醒,管理层也顽固不化,深信着表面繁荣。他们内部管理混乱,决策迂庸,如果对人员结构进行再整顿,时间和资金上都很棘手。”
“再加上市场前景受限,于内于外,都有大概率的亏损风险,最近我们也在考虑减少资金投入。”
“如果要终止合作,陆总可以优先考虑它。”
陆靖言点了点头,钢笔飞快地在纸页上留下了遒劲有力的字迹。
绝大多数推测都和他的预估不谋而合。
他无意全面撤资,但需要让寰宇感受到欧时离开的阵痛。
这样产生的威慑便是极好的。
但凡事都要做最糟糕的打算。
威慑的前提,是欧时具有足够的风险承受力。
即使真的走到了和寰宇决裂的地步,也拥有自愈的绝对能力。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具有足够的资本,而代价为至少两年的时间。
陆靖言眉心舒展开来,他沉声道:“大家辛苦了。”
“散会。”
高管们恭敬地颔首起身,从激烈的讨论中抽身而出,此时才能感觉浓重的困倦势不可挡地袭来。
绝大多数与会者都有私家司机,偶有一两位只身前来的,陆靖言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回去,并给他们放了明日一天的假。
近日城南拆迁,空气中的雾霾很重,灰扑扑的夜空不见星月。
凌晨时分了,城市的灯火黯淡下去,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
从巨大的落地窗望去,所见的景致有几分肃冷和萧索之意。
江崇看向陆靖言伫立的身影,有几分恸容。
一些问句悬在嗓子口,还是没有问出的勇气。
江崇思绪万千的时候,陆靖言的目光打了过来。
江崇木讷地应了声“陆总”,走到他的面前。
陆靖言单手揉了揉眉心,漆黑的瞳孔有些许涣散。
他困惑地问:“在什么情况下……”
“我会有求于人?”
迟樱说,如果他需要她的帮助,她会全力以赴。
若非如此,请他远离。
“……”
江崇心中失笑。
这是什么问题……
但要细想开来,他还真的回想不起来,陆总有过请求他人的时候。
身为陆氏的继承人,陆总倨傲尊贵,卓尔不群。
在任何谈判上,他都具有绝对性优势。
总会有人前仆后继地送来资源……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于是,江崇开始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诌:
“迷路的时候问路,前提是一切通信工具都没有信号,而对方是个深谙路线的当地人。”
“生病的时候问药,前提是很严重,奄奄一息,而对方是个路过的善心人或医生。”
“被劫持的时候问命,前提是您武力值比对方小,而保镖不在您的身边,您也无法向他人求助,而对方是索马里海盗。”
“……”
陆靖言沉默半晌,尴尬地道了一句,“谢谢,你先回去休息吧。”
江崇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您要注意身体。”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