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1 / 3)

穿成女配带球跑 绵夏 1924 字 11个月前

当这几句恳切之辞从耳膜穿入,直直扎向心底,迟樱再也无法忽视它们携来的阵阵涩痛。

强迫自己如同吞玻璃一般咽下它们之后,迟樱醍醐灌顶。

她演的是角色吗?

不是。

她演的是她自己。

犹记得,她小时候代表幼儿园的话剧团去市里参加比赛的时候,饰演的角色是个流浪街头、饥寒交迫的小女孩。

小小的她仍然懵懂,平时喜欢听外婆讲童话,是因为那些故事灵动有趣,五彩斑斓。

年龄和阅历的限制,让她无法理解到精简的文字下,更深层次的内涵。

话剧团的老师说,节目的最后,她要哭,要流泪。

小迟樱知道,故事里的女孩非常可怜。

但是她不可怜。

即使无父无母,家境贫寒,外婆却对她好。

哪怕经济拮据,她的生活里也永远不会缺少她想要的棒棒糖和洋娃娃。

小迟樱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不仅不爱哭,而且每天都笑得灿烂,像小太阳一样温暖。

老师问她:“你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流泪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老师认真地说:“想象有一天妈妈离开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小迟樱点了点头,很快,她又摇了摇头。

她没有妈妈的记忆。

妈妈离开了怎么会难过?

不难过,一点也不。

老师有些困惑和苦恼,但很快,她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迟樱,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谁?”

她的声音稚嫩却肯定,分外响亮:“外婆。”

“那你上台以后,就想象你最爱的外婆永远地离开你了,好吗?”

演出那天,小迟樱只身站在偌大的舞台上,往下看去,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看不见外婆在哪。

她感到无依又无助。

如果外婆离开她了,她要怎么办?

外婆对她那么好,她不要她走。

胸腔里爆炸开了不可自抑的委屈和难过,她的泪水顺着奶白的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

再度开口,软糯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观众席响起了掌声。

演出结束后,老师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棒!”

那天,她被星探看中了。

后来,迟樱系统地学习表演,有幸遇到一位德高望重的、极富匠人精神的老师傅。

老师傅告诉她:“你这种哭的方式方法是不对的。”

“也许很利于初学者上道,但如果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一定要精益求精,包括对细微情感的拿捏和把控。”

虽然都是哭,都是流泪,但寄托的情感是不一样的。

而眼睛,就是呈现这一切的窗户。

迟樱习惯想象“失去外婆”的情景,情感中更多是一种生离死别的悲伤难过,以及对未知生活的害怕恐惧。

但剧本中所要求表现的情感,却并不都是这样。

老师傅说:“你流下的泪水应该是角色的泪水。”

“你要成为她,感受她,引导她,表现她。”

“话剧那晚,你哭,不是因为你失去了至亲的人,而是因为你流落街头、饥寒交迫。”

日后的演艺生涯中,迟樱很难再碰到像老师傅一样细致入微的导演。

绝大多数影视作品,都逐渐沦为快餐文化,他们不会去挖掘和苛责你的一个眼神。

即便如此,迟樱依然没有松懈自己。

不过,她这么多年都不曾犯过的错误,却在刚刚的试戏中重蹈覆辙了。

她代入的不是角色,而是她自己。

角色的经历和她的经历并不一样,情感也不可能会是完全一样的。

会有相似的地方,更会有浓度和深浅相异。

也难怪试戏老师说:“有一部分情绪可以更加突出,但是你没有抓到。”

主人公遗憾吗?

遗憾。

绝望吗?消沉吗?

并不。

他的死亡很迅速,没有历经漫长的精神痛苦。

他在追随理想的过程中从未丢失过信仰,他甚至甘之如饴。

迟樱想,是故事的表面轻而易举地撩拨了她的情绪,让她深陷到不合时宜的自我感动之中,一时竟忘记了,这是她前世的病床,还是舞台。

以后一定要加强情绪管理,怎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就乱了分寸。

权作是个教训吧。

迟樱片刻失神的眼眸又明亮起来。

她紧了紧拳,认真地鞠个一躬,“谢谢老师!”

迟樱侧身准备离开,顾远琛喊住了她。

“等等。”

“再给你一道题。”

顾远琛凝视着她。

湖光潋滟晴方好,就是迟樱此刻的眼睛。

他为之动容。

下一张角色卡的主人公同样罹患绝症,但因为他屈辱苟活了一生,此时此刻只有深深的解脱和快意。

迟樱迅速切回到正常的、甚至比平时更好的状态里,那双眼眸中,不仅有尘埃落尽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