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那点儿墨水,别误人子弟了。”
气得陈宝音飞起一脚,踹他屁股:“我学问很好!”一开始,她也是认真读过书的。
而且,不是买了书吗?她时常温习的!她还指着金来有出息,怎么会误了他?
曹铉哈哈一笑,往旁边一躲:“踢不着!”
气得陈宝音捡了根树枝,一手提裙摆,追着他抽。
此刻,陈家小院外面。
顾亭远背着书箱,站在篱笆门口。等杜金花出来后,立刻拱手作揖:“大娘。”
“你咋来了。”杜金花走出来,站在他跟前,眉眼平平,上下打量他。
有几日没见着他了。
上回还嫌弃他来的太勤,这就好几日不见他了。
想到他请陈媒婆来说媒,当时杜金花心里犹豫,觉着宝丫儿嫁给他吃亏。今日再看他,单薄的身量,有些绵软的性子,不由得心灰。
就他这样,咋保护宝丫儿?瞧瞧那个,京城来的那个,一看就不好惹,一拳头能打飞顾亭远三个。他都自顾不暇,咋能护住宝丫儿?
“我来给陈小姐送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岳母看上去心情低落,顾亭远试探着问,“大娘,我看您似乎有烦心事?”
可不吗?杜金花心说。眼皮抬了抬,她问:“你来送啥?”
顾亭远见岳母不说,便没再问,取下书箱,从中取出两个纸包,捧在手心里递过去:“一包是点心,桂花糕和豌豆黄,是给陈小姐的。一包是干菊花和冰糖,是给您的。”
杜金花正要伸手接,闻言顿住了:“啥?给我的?”
“是。”顾亭远回答,“秋季干燥,您用干菊花和冰糖煮水喝,除干降燥,清口润肺。”
这……杜金花抿抿唇,登时有些不自在。这孩子,还挺心细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书生有心讨好,杜金花便摆不出一张丧气脸,眼神慈和了些,接过道:“你有心了。”
干菊花还不说,冰糖好贵的。这一小包,也得不少钱。
“没什么。”顾亭远笑笑,好似不经意间随口说出,“我刚给人画了幅画,对方给了我五两银子润笔费。”
啥?杜金花眼睛睁大,不自觉拔高声音:“你再说一遍?!”
顾亭远仍是笑着,只是笑容大了两分:“是镇上一位员外,他请我为家中老太太画像。”挣了钱,如何能藏着掖着不说呢?不说出来,岳母怎么知道他能养得起宝音?
“我画好后,王员外很满意,便予我五两润笔费。”说完,补充一句,“桂花糕,也是他赠我的。”
杜金花手抖着,老天爷哟!
不公平,这不公平啊!她宝丫儿教一群熊孩子,辛苦一整年,才得六两银子!这家伙,这弱不禁风,风一吹就跑,单薄孱弱的书生,画一幅画就五两银子?!
她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你不是蒙我吧?”
“不敢,不敢。”顾亭远忙道,“晚辈不敢欺瞒您。”
要这么说,杜金花还是有点信的。毕竟,她见过顾亭远给闺女画的牡丹,是真的挺好的。
五两!五两哟!她眼神变得稀罕起来,开始觉得他孱弱些、还没考取功名,也不是那么不妥当了——他这么能挣钱,让他多画几幅画,买个仆人,伺候宝丫儿不就成了?
就是一辈子考不上举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杜金花只想宝丫儿嫁人后,过得好一点儿。别的,没那么要紧。
“大娘,陈小姐在吗?”见岳母看自己的眼神慈爱了些,顾亭远鼓起勇气问道。
杜金花一下子拉长了脸。一半是因为他,另一半是因为闺女被人叫走了。
“不在。”她刚想说。
不远处却传来少年嘎嘎的粗嗓子,笑得欢实,叫人听着只觉不正经。
杜金花立刻看去,只见红衣少年跟宝丫儿前后走来,少年在前面,长手长脚的,矫健的像个猴儿,闺女在后面,手里拿着根树枝,不知少年说了什么,她忍无可忍一般,抽他一记。
老天爷哟!宝丫儿可不敢抽人家啊!杜金花第一反应。
老天爷哟!吓死她了,原来不是找茬的,是宝丫儿的朋友,来找她玩的。杜金花的第二反应。
一旁,顾亭远看见这一幕,瞳仁紧缩。心里像打翻了醋瓶,不觉握紧书箱。
此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