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笑道:“庞士元啊庞士元,你自己尚且未得玄德公的重用,却来摇唇鼓舌,意图拿劝说甘宁降伏的功劳,来做晋身之阶。是也不是?” 庞统静静地等着甘宁咕咚咕咚地大口纵饮,待到他将酒瓮放下,才徐徐颔首:“兴霸说得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你!”惯会绕圈子的文人忽然这么直接,甘宁全没想到,只能瞪眼。 庞统双手撑着地面,让身体前趋半步,抬头凝视着甘宁:“周郎知道兴霸你的军略,所以,以你为南郡吴军的大将。周郎也知道我的筹谋规划之才,所以,才以我为南郡功曹。眼下周郎已去,你我二人将要同事新主。如果彼此扶助,岂不胜过独自前行?” 甘宁眯起眼,打量着庞统。而庞统毫不退缩地对视回去。 两人的体格相差极多,乍一看,倒像是一只鸬鹚在与黑熊对峙。 正待说什么,酒肆门外,忽然有人高声问道:“荆州从事士元先生和甘兴霸将军,可在这里?” 两人轻车简从出游,沿途都极少联络地方官员,忽然听到有人寻找,不免吃了一惊。 庞统立即起身,扬声应道:“庞统、甘宁在此!” 酒肆以外忽有人声嘈杂,铠甲铿锵,脚步阵阵。几名扈从骑士推开酒肆的院门,环视周围,随后又有数十人鱼贯而入,围绕溪水两岸布置哨戒。 庞统知道来的是谁了,他心想,此人必是在乐乡大市遭周泰突袭的时候吃了亏,所以格外小心谨慎。 下个瞬间,雷远迈入院内。 他立即注意到了庞统和甘宁两人,微笑着上前施礼寒暄:“甘将军,我们见过的。这位想必就是士元先生了。” 甘宁嘿了一声,没有答话。 庞统还礼已毕,随即问道:“雷将军如何知道我们在此?” “午时收到了左将军府发来的命令,说两位正在宜都郡游玩,让我立即找到两位,同往公安一行。好在两位就在夷道城中,我遣人往驿置打探,一问便知。” 庞统又注意到,雷远的额头微有汗渍,像是急赶了不少路程。他又问:“主公既然急召,必有要事。我们这就出发吧?” 雷远颔首:“已请贵属收拾车马,一会儿就走……” 一名扈从闪身站到雷远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雷远微微愕然,随即向庞统道:“巧得很。恰好再捎上一位客人。” 说着,他挥手示意,两名扈从立刻就从稍远处的树木后头,“请”出一人。正是那名藏身窃听的益州来人。 “那位先生是从益州来的官员,我们一直有人跟踪着。”雷远解释道:“带他同去公安,主公若有疑问,可以直接询他。” “益州?”庞统和甘宁对视一眼。 庞统顾不得盘问窃听之人,直接问雷远:“益州出了什么事?” 雷远一边引着两人向外,一边自扈从手中接过一份文书,递给庞统:“士元先生,请看。” 庞统接过文书,一目十行:“张鲁?张鲁降曹?怎么会?” 再翻到下一页,庞统失声惊呼:“曹公这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