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觉得初挽突然过来,好像要把这买卖给搅和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喜。
苏鸿燕忙初挽拉到了一旁,这才小声道:“请了专家,大家讨论着,最后断在了雍正,说是雍正仿的明青花,估计是没仿好,露怯了。”
初挽:“雍正仿的?那敢情好了。”
当下她便笑了,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这件事我听朋友提了,知道是打眼了,和家里人说,家里人也觉得我冒失了。也是巧了,我们家有位港商朋友,那朋友正想要些老瓷器,摆在他家店里当摆件,人家知道了这事,愿意要,价格也不至于让我们亏,所以——”
她笑得浅淡从容:“苏叔叔,行的话,一百五十块就收走,也省得我们留着这打眼的货,跑来正经行家跟前显眼了,你觉得呢?”
苏鸿燕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人家知道咱这东西怎么回事不?”
初挽道:“那是自然,物件什么情况,都给人说清楚了,人家知道这款不对,就是玩玩。”
她淡淡地道:“古玩行里,拿着一两百不当回事,随便玩玩的,多了去了,港商也有钱,不至于差这么一点,买来随心情,甭管年份深浅,当个摆设,给店里造一个氛围,要那种古色古香的感觉。”
苏鸿燕顿时来了兴趣,看向她爸:“爸,你看怎么样?”
苏玉杭却是有些疑虑:“这靠谱吗?这东西,我们几个人都鉴过了,确实打眼了,真落到人家手里,我们也过意不去,到时候人家万一说是我们卖假货呢?”
初挽听这话,便知道这苏玉杭怪不得被人家坑,说这种露怯的话,不坑你坑谁。
一则在古玩市场上,分分钟都是给你耍心眼的,你不耍人家耍,也只有在打眼被蒙的血泪中,才能练就一双毒眼,谁管你名声不名声,不特意坑蒙拐骗,不特意把人往坑里带,那就是好人,大好人了。
二则在行家跟前,说什么假货?
当下初挽也就笑叹道:“苏叔叔,什么叫假货,你说的假货是什么意思?听鸿燕的话,这物件断在了雍正,也没说是假,只不过年份浅一些而已,这不是正经也有人一百三买吗?人家港商有钱,愿意多出这二十块,直接拍板要了!”
她笑望向那宋老三,道:“至于为什么一百五十块买个雍正仿,人家开了一家店,就是要一些老陶瓷当摆件营造氛围,前几天,还说想要汉罐碎瓷片,就零零星星散着摆,有那个气氛,这件小盖罐,有一道豁口,还有裂纹,又是正经雍正货,一百五,人家觉得值了。”
苏玉杭听着,自然信了,港商有钱,关键是人家买的理由也听上去很靠谱。
他顿时心动了,毕竟一百五十块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再说这东西放手里闹心。
而眼下这位宋老板,明摆着只愿意出一百三十块,就在这里纠缠着,并不想多出。
旁边的宋老三听着,面上不动神色,不过那眼睛却冲着初挽扫过来。
宋老三天生斜眼,眯缝着看人,那双眼锐利,他不轻易吭声,很会给人下冷绊子。
初挽云浅笑以对,一脸自若。
宋老三便明白,这是一位行家。
本来他已经在和苏玉杭谈价格了,价格谈到了那里,但是苏玉杭又有些动摇,多少是拿不准,他也怕万一就这么失了手,特意想把价格再压压,便把东西贬了一番。
贬低一番,把苏玉杭打得信心全无,正要破罐子破摔,这个时候,苏玉杭一心想卖出去,心态逼到了那份上,他再给抬抬价,事情就顺水推舟成了。
谁知道就在这节骨眼上,初挽来了。
初挽一来,话这么一摞,苏玉杭的心态自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宋老三板着脸,捏着手中茶盏,看着眼前情景,却是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当然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他但凡加一块钱,或者表现出一点对那物件的留恋,他很可能就再也拿不到那物件了。
就算拿到,代价之大,也不是他乐意的。
这就是人性,大家在这个圈子久了,许多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当下他也只能阴着脸,拿圈子里规矩说事:“苏教授,这算怎么回事,我混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样的,要是没诚意,咱就拉倒,别给我在这里编故事糊弄人!”
苏玉杭一听,略有些慌,就要安抚宋老三。
初挽便问苏鸿燕:“谈了一个什么价格?”
苏鸿燕不好意思:“我们想卖一百五,结果他们说一百三,这不是,正谈着呢。”
其实二十块钱,按说一个大教授平时不至于较真,但谈价谈到了这里,怎么着都别扭,也盼着对方好歹多给二十块,自己不至于太憋屈,就这么杠上了。
初挽笑看向那宋老三:“这位同志,出手到底是阔绰,一百三,买个带款的明初瓷儿,这豪爽,可以和有钱没处花的港商有得一拼了,莫非我们家里也要开个店,弄个古色古香的老氛围?”
宋老三听这话,真是嘲讽满满,什么有钱没处花的港商,那都是哄傻子呢!
可问题是,他现在被卡那儿了,前不得后不得。
他已经狠狠地把那盖罐按在了雍正仿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