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绕到这里来的!”
米宝点点头:“那条路最近在修,修几个月了都,估摸着得四五月份才能修好。”
纪老头看着槐花树长长叹声气,不禁摸了摸着干枯粗糙沟壑纵横的老树皮,心中又回想起往事。
他拍拍树皮,唏嘘道:“我当年常跑到这条巷子中玩,捉迷藏翻跟头斗蟋蟀都玩过,如今也不晓得那些玩伴还在不在。”
到了他这个年纪,儿时玩伴都已步入暮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疏远。有些人见面了,或许都认不出来彼此。有些甚至已经离世,连见面都无法再见面。
纪老头突然不太敢进去了,他转过头问米宝:“这巷子里,还有没有一户姓孟的人家?”
米宝点点头:“有的。”
纪老头松口气,拄着拐杖慢慢往巷子里走,边走边问:“那这户人家咋样啦,家里人口多不多,过得咋样?”
米宝猜他问的是孟阿姨家,因为整条巷子中唯有孟阿姨是姓孟。
他现想想道:“我也不确定这家人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户,不过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人姓孟。”
纪老头脚步一定:“一个人?”
米宝:“对。”说着,他指了指前头的一户人家:“这家有个孟阿姨。”
纪老头顺着方向看了半天,不禁微微点头,轻声道:“就是这户,不过怎么就剩一个人了呢?”
米宝把孟阿姨家的事儿说了,只说她有个丈夫,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家里还住着丈夫的爹娘。
关于人家家中矛盾,他也没多说。
只是他不说,纪老头子自己都能猜测到。
都说人老成精,他活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丈夫的爹娘住入自己家中是什么情况吗?
一个孤女,丈夫入赘,丈夫那边亲人又上门来,原本该是自己的家,这不就变成了别人婆家?
纪老头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个好兄弟,当年两人还说着要一起去参军,结果他爹娘突然生病,只能留在家中。
没想到这一别,就天人永隔了。
一行人正走着,孟阿姨的家中再次传来动静。
这次,又是孟阿姨撕心裂肺的喊声。
“给我滚,这是我家,你们都给我滚!”
紧接着是苍老的怒骂声:“你不孝公婆,你这种是要下地狱的!你爹娘在地狱里要代你受过的!”
“你骂我爹娘?我跟你们拼了!”
下一秒,就是各种哀嚎声。
这人说自己腿被儿媳妇打断了,那人让邻里邻居都来看看这不孝女人。
巷子中的人纷纷打开院门出来围观,还时不时点评一二。
“孟家闺女还是自己立不起来,都多少年了还被这样欺负,当初就不能让那对公婆住进门。别说她自己了,这两人住上门后,给咱们这些街坊邻居添了多少麻烦?”
“那两人就是无赖,老无赖!咱们都对这无赖没办法,你觉得孟家闺女能支棱起来?”
“可不管咋样,也不能对公婆动手啊。”
“是啊是啊,人家好歹也帮你带了几年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呸,小孟她老公是被过继出去的,算什么正经公婆?而且这两人两个儿子都被抓了,是小孟夫妇给他一口吃的,这可以抵了带聪聪的功劳了吧?”
“这有什么功劳,聪聪都被两人带坏了,成天教孩子堵人门口跟人家讨吃的,让孩子撒泼打滚。说实话,我现在看到聪聪都烦,这孩子以后得废。”
纪老头听了这几人的对话都愣神了,连忙看向米宝,米宝嘴巴紧闭,表示对这些东西都不太知情。
姐姐说,各家的家事是理不清的,在人家没向你求助时,能不扯进去就不扯进去。
就像孟阿姨家,你瞧她可怜,去帮助她。可当你替她出完头,人家一家人又和好如初,你这算什么呢?
而且家庭纷争,最关键的是要自己立起来。要是性子软弱,那一切都白搭。
不过说归这么说,他发现每次遇到这种事儿,姐姐又总会先气个不行,然后冲上去帮忙。
然而五次中有三次姐姐都是被气个半死,然后在家里叫嚣着自己下次再帮忙就是狗。
米宝数了数,姐姐把自己是狗的话估计说了得有六七次了。
反正他也搞不懂姐姐这是个啥意思。
米宝感叹一声,心想姐姐做的总是对的,于是顿了顿,还是把孟阿姨家的情况给具体说了。
纪老头静默片刻:“好吧。”
这也算他老侄女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女儿被人欺负。
院子里头孟阿姨声音慢慢停止,紧随着的是孟阿姨丈夫的声音。
米宝适时解释:“孟阿姨丈夫人挺好的。”
瞧着也不像是愚孝的样子,爹娘和妻儿之间,还是护着妻儿的。
纪老头没打算这会儿去见兄弟女儿,准备走时一起请她上门聚聚。
人家家里歇斯底里吵着架,你突然上门算怎么一回事儿。
他听了一会儿,晓得这个丈夫是真的护着妻子后,才随着小妹米宝回家。
刚到家门口,几人就又被一声“大娃”给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