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合力将男人抬进房内,刚准备离开,门口先出现一人。只见那人身形颀长,相貌极其俊美,下人们看见来人,纷纷行礼道:“许公子。”
被称为许公子的青年微一颔首,大步踏进房内,他看清房里床上只有一人的时候,神情明显一变,“只有他吗?”
“是,门外的确只有这位公子。”其中一下人回禀道,而他刚回完话,就发现一向稳重的青年身形一晃,众人皆是一惊,连忙上前想扶,可青年抬起一只手制住他们的动作。
“去请王大夫过来。”青年轻声道。
王大夫是康武郡的杏林大手,医术十分了得,而即使是他,看到床上褪去衣物的高大男人身上的伤势,都忍不住连连摇头。
身上全是伤,背上的箭伤都快数不清有多少道,新伤加旧疤,触目惊心。
“王大夫,请务必治好他。”
王大夫听到话,叹了口气才道:“我且勉力一试,许公子。”他转头说话时,突然看到身旁青年的脸,骤然一惊,“许公子?”
化名为许公子的贺续兰从怀中拿出手帕,轻轻擦掉唇边的血,“无事,我只是一时心情不佳,王大夫还是尽快为他医治。”
贺续兰转身离开房间,走到庭院的时候,他脚步停下,像是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庭院里的红梅开得正艳,他瞧着红梅,眼前好似浮现出一个人。
那个人藏在红梅树后,对他喊哥哥。
贺续兰移开眼,往庭院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到一房门处,他推门而入,迅速走到桌前,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几个字,就卷起,走到窗前,拿起鸟食洒在窗台上。不一会,有鸽子飞过来,贺续兰将信纸塞进信筒后,再将鸽子往半空中一抛。
鸽子借势展翅飞走。
此时,有下人过来。
“许公子,李五家的已经煮好五色长寿面,公子可以过去试味了。”
贺续兰唇抿住,许久才说一句话,“不用了,结清银钱让人回去。”
禀报的下人愣住,长寿面几日前就开始筹备了,最后才确定让李五家的煮,许公子本来准备今日最后试一次味,怎么就不用了呢?
“公子,李五家的明日小年夜还用来吗?”下人问。
为了让李五家的小年夜过来煮长寿面,银钱花得不少。
“不用。”
不知是下人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许公子现在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很难过,可人难过的时候不该哽咽吗?许公子并没有,大概是他想多了。
*
“怎么?出去一趟翅膀硬了?连朕是谁都忘了吗?”崔令璟见雪芽不动,脸上的表情越发阴鸷,近乎骇人,“过来!”
后面两个字是吼出来的。
雪芽被吓得浑身一抖,此时,外面响起大太监的声音。
“陛下生气,让奴才来处置这小蹄子便是,别气坏龙体。”
“滚!”崔令璟听到这话,却是越发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杯往门口砸去。这一砸,外面立刻噤声了。
雪芽见崔令璟这般阴晴不定,在对方的眼神再度落在他身上时,只能往崔令璟那边爬过去,只是他双手被绑,爬得极其不方便,所以花的时间不少。
崔令璟双眸紧盯向他爬过来的少年,察觉对方想在不远处停下,他呵了一声,“到朕脚旁来。”
等人终于爬到跟前,他已经没有耐心,俯身掐住少年的脸。
雪芽近距离对上崔令璟,身体忍不住轻颤,离崔令璟越近,那股药味越浓。药味是从崔令璟身上散发出来的,即使崔令璟衣物上都熏了龙涎香,但依旧盖不过药味。
“你抖什么?”崔令璟蓦地一笑,可笑意未达眼底,“你看到朕这个样子应该很高兴吧?你是不是在想朕马上就要死了?然后你就可以跟贺续兰双宿双飞?”
雪芽被布堵住嘴,说不出话,面对崔令璟的问题,他只能仓皇地摇头。
崔令璟偏了下头,这次他笑出声,“撒谎,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都盼着朕死,逼着朕过继孩子,盼着朕早日双脚一蹬,朕偏不如你们的意。朕活着,你们别想好过,朕若死了,也要让你们断肠。”
光是说完这段话,似乎就耗费崔令璟不少力气,他松开雪芽,喘了几口气,才对外说:“来人。”
大太监等人立刻进来。
“把他带下去,好好洗一洗,明日是什么日子?”崔令璟问。
“回陛下的话,明日是小年夜。”大太监说。
崔令璟神情恍惚了下,“小年夜?那就是要设宫宴了?”
大太监听到这话,不安且小心地说:“陛下,今年的小年夜宫宴取消了,太医说陛下的身体不宜参宴,礼部那边也没有筹备宫宴等事宜。”
此话一出,崔令璟的脸完全沉了下来,“谁说的不办宫宴?可有经过朕的同意?”
“陛下五日前……”大太监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是五日前,朕明日要办宫宴,还要办得极其盛大,你去告诉胡鸿光,若是办得朕不满意,他那个礼部尚书的帽子就别要了,连着头,一起给朕。”
崔令璟话一落,大太监立刻跪在地上,“奴才知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