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几不可察地蹙起眉尖,跟着小丫鬟朝前院而去。
她很少去过前院,只有一次,还是周方琦打着罗玉畟的名义将她唤去,当时发生了什么,她已不记得,总归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小丫鬟急切地带着路,容悦走在小道上都看见府中人仰马翻的,她余光还瞥见一个小厮拽着府医飞快地朝前院跑去。
她轻抿了下粉唇,心底藏着事情,有些失神,倏地玖思停下,她尚未来得及反应,止不住有些踉跄。
她脚腕处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上摔去,她下意识地闭上眸子。
却在下一刻,腰间被人拦住,疼痛久久未曾袭来。
她惊慌地睁开眸子,就见简毅侯眸色沉沉地看着她,说不清喜与怒,只是腰际的大掌似乎有些灼热,让她有些发慌,脸颊忍不住有些泛红,她忙忙推开他,退后一步行礼,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微白。
她咬牙忍着,端直着身子,弯着腰行礼:“请简毅侯安。”
厉晟眯着眼看她霎然无色的脸颊,视线落在她有些不自然的左脚上,她穿着夏裙,裙摆刚及脚踝,隐隐绰绰露出一抹红肿,他眉头不着痕迹地皱起,颔首让她起来。
容悦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瞧简毅侯的神色,她心底止不住地懊恼,每次遇见他的时候,自己似乎都是在出差错。
她轻咬了下唇瓣,微有些羞赧地说了一句:“臣妇羞愧,又麻烦简毅侯了。”
厉晟负在身后的手轻捻了下,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又糯又软,吴侬软语,眼睫不住地轻颤,似勾子一般紧挠着人心。
厉晟忽地挑了下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夫人似乎很是怕本侯?”
他话中听不出喜怒,可是在场的人却是听得额头直冒冷汗,毕竟自己老爷和少爷昨日才因为这人的话受了刑。
万一答的话,惹他不喜,谁知会怎样?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也忘记了刚刚简毅侯扶起少夫人一事,都小心翼翼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容悦。
容悦心下也是一紧,堪堪抬起头来看他,恰好撞进他望过来的眼底,浮于表面的笑意,以及望不尽的晦暗,容悦捏了下手帕,扬起了一抹笑脸,眸子弯弯:
“简毅侯多次救过臣妇,臣妇自然不会害怕简毅侯。”
“多次?”厉晟眉梢笑意浓了些,着重咬出这两个字,转着扳指,再瞧女子灼色艳艳的笑脸,忽觉心情不错。
自古救命之恩,应以身相许。
他虽不是挟恩图报之辈,但是似乎……厉晟视线落在容悦身上,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似乎也并非不可。
容悦颤了颤眼睫,虽说后两次不过举手之劳,但是勉强也可说是多次。
容悦隐晦地绞了绞手指,不知简毅侯究竟是何意思,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又连忙敛下眉眼,轻声细语地:
“若是简毅侯没有其他吩咐,那臣妇便先退下了。”
厉晟不咸不淡地颔首,看着她被丫鬟扶着,有些不自然地朝前走着,眉头又微拧起,视线暗暗落在她脚腕处。
却什么也没有做。
两人身份犹如鸿沟,他若是贸然开口,不过是给她徒增麻烦罢了。
厉晟剑眉似微些凌厉,刚刚尚好的心情又寡淡下来,他带着庄延朝澹溯院走去,沿路看着罗府,却忽然觉得有些碍眼。
容悦走得远了,才觉得背后灼热的视线淡了去,她眸色忽闪着,指尖捻着手帕,似在游神。
直到脚腕处传来疼痛,她才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简毅侯是什么人?那是真正的皇亲贵族,世家公子,权势富贵,任是哪一点也不是她可高攀得上的。
更何况两人不过见过几面?
便是她未曾婚嫁前,这般人物也不是她可肖想的。
她哪来的错觉,竟会觉得简毅侯会看上她?
容悦轻扯了唇角,想起这一年罗玉畟对她的态度,眸子里闪过一丝自嘲,心底微有的波澜渐渐平淡,将刚刚背后的视线抛在脑后,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一路到前院,容悦的情绪早已平复,眉眼间浮现几分担忧和疼意。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跨进了院子,才发现这前院真的是乱成一团。
下人端着水盆从屋里进进出出,又急又乱地大声喊着,里面还有周氏的哭声,容悦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今日的簪子有些艳色,她将簪子拔下来,让玖思拿着,
青丝落了两缕,有了凌乱,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匆忙悲色后,她松开玖思,忍着脚腕处的疼痛才朝屋子里走去。
刚一进去,就看见罗玉畟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身上是遍布的鞭伤,鲜血淋漓。
容悦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那一丝失望。
虽是受了伤,但是她能看出来,这伤得并不重,甚至都不曾见骨。
容悦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她巴不得罗玉畟多受些苦,自然觉得他这伤不严重,而在周氏眼里,这伤却是可能快要了罗玉畟的命。
她在周氏看过来之前,快速向床边走去,却是脚下不稳,摔在罗玉畟的床边,她脸色白白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