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请教过洪宝珠拳法,还有被人挟持时的逃生之法,并且日日苦练。方才那一招,她不知练过多少回。
也亏得他对她没怎么设防,她才能一举成功。
她从公冶楚的身后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害怕的样子,“程公子,你有些自以为是,心也不够狠,所以你注定会失败。”
程禹瞪着她的眼睛努力撑着,“最毒妇人心,后宅女子最阴险。我真是看走了眼,我还以为你不一样…”
“我何曾骗过程公子,我说过我是一个最时务的人,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很显然你不是公冶大人的对手。”
“你好狠…”程禹的眼皮子再也撑不往,不甘心地合上。
匕首上涂的是和豆腐里同样的药,但药量却多好些倍。他不是中毒身亡,而是因药力之故迷睡过去。
几道黑影出现在不远处,为首的是柳则。
“大人,庄子上的人已经全部捆绑完毕。”
裴元惜心一跳,“大人,庄子上有些人并不知情,他们甚至不知道程世子的身份。那些人罪不至死,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公冶楚朝柳则那边略为点头,柳则便对身边的两人示意,那两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夜风袭来,裴元惜额前几绺发丝乱飞。她看向程禹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若是衍国公府还在,他原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受人景仰的日子。”
而不是东躲西藏,最后倒在这山野林间任人宰割。
“如果东山王府还在,我将和我的祖辈们一样精忠报国戎马一生。”公冶楚的声音极轻,像是说给她一人听。
她低低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匕首上淬的不是毒药,他性命无忧。”
公冶楚望过来,不明其意。
她自嘲一笑,“他虽然几次三番以我为质,但这些日子他对我还算以礼相待。如果他再卑鄙一点,恐怕我都不会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你说我伪善也好,假慈悲也好,我确实对他没有杀心,否则那匕首上抹的就应该是另外的东西。”
柳则欲过来,被公冶楚用眼神制止。
“你想救他一命?”公冶楚问,声音极冷。
她摇头,“我干嘛要救他。他是对我还算客气,但他也是掳走我的人。我不杀他是最大的仁慈,别人杀不杀他我可不拦着。大人要想永绝后患,上前补他两刀便是。”
公冶楚将自己的人招手过来,让他们把程禹抬到马车上。然后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那马便像离弦的剑一样跑远。
柳则暗道,大人为了讨裴二姑娘的欢心竟然放走程世子,难道…他告退的时候多看了裴元惜两眼。
裴元惜可不认为公冶楚此举是听了她的话,她也没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程禹备有后路,显然还有其它的藏身之处,暗中还有其他的追随者。
他放走程禹,不就是想顺藤摸瓜。
“大人,你猜程世子会投奔谁?”
公冶楚深深看着她,冷漠的眼中难得出现一丝赞赏,“人太聪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也总比傻子强。”她惆怅叹息,“我傻了太久,再也不想当傻子。”
庄子那边已经清理干净,眼下全是公冶楚的人。院子还是那个院子,院子里的石磨还在,空气中还飘荡着豆子特有的清香。
仿佛白天的欢声笑语还在,一夜之间已然是翻天覆地。
萍水相逢之人,此生或许不会再见,她希望相聚分离皆有始有终。所以她想多住一晚,明日同李婶张婶她们道一声再见。
“大人公务繁忙不用管我,还请大人留几人下来护送我归京即可。”
公冶楚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背着手进屋。
她怔神一会,然后跟着进去。
这一进去不要紧,倒让她生出一种误闯他人屋子的错觉。只见他已经靠在床边,一手支头闭着眼。
“大人,这是我的屋子。”她上前轻轻唤着。
“我几日未睡。”他说。
他几天不睡觉跟她有什么关系?庄子上空屋子那么多,他随便找一处睡下即可,为什么要和她抢屋子抢床?
“看来有些事重儿并没有告诉你。”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她。
她一脸莫名。
他唇角微扬,似乎在笑,“他始终还是更亲近我。”
她怒了,这人在挑拨离间,他在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他天天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重儿怎么可能更亲近他。
“怎么可能?”
“若不然,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睡在这里。”
她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床,也没有兴趣知道。既然他愿意睡这里,那她去找别的地方睡。
脚步还没动,人却被按坐在床边。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交缠在她的心里,之前他不顾她的生死,现在又霸占她的床。他莫不是以为她会嫁给他,处处吃定她不成?
“你干什么?”
“睡觉。”他的声音带出一丝疲惫。
她怒视着他,这才发现他的眼下是一片青影,不由得愣了一下。仿佛在此刻她才意识到他不过是血肉之躯,他和普通人一样会累会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