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后各自收回。
黑脸大汉,可以。
真狠。
公冶楚方才那一瞬,已然瞧清她如同村姑般的装扮。略显臃肿的袄子,不显土气反倒像是一片萧条之中乍然开出的一朵花。
既然换了袄子,腰有必要勒得那么细吗?
“…我滴个亲娘,哪里来的仙女儿…”他身边同样黑脸长着胡子的汉子惊呼,“可真他娘的水灵!”
公冶楚闻言黑脸,当然胡子大汉肯定瞧不出来。伸着脖子拿那双不大的眼不停地往院子里看,差点撞上前面的人。
“胡兄弟,那娘们长得真好看。老大说了,这事若是成了咱们都成了那么有功之人,到时候要封要赏好处少不了。我就要那娘们…不知道公子肯不肯?”
“别想了,那不是你该想的人。”公冶楚声音粗沉,还带着浓浓的北地口音。
胡子大汉一听,黑脸满是失望,“你说得也是,能留在公子身边的美人,说不定是公子屋子里的人。”
他不死心地又看两眼,“以前我听人说过真正的大人物是不吝啬把自己的女人赏给手下的,只要我们立了大功,肯定能讨得来想要的赏赐。胡兄弟你身手好,你就不想吗?”
公冶楚脸更黑。
胡子大汉嘿嘿一笑,“胡兄弟,你肯定也想。不是有句老话说那什么花下死,变成了鬼也值。要是让我和那娘睡一觉,我死了也值了。”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全身发冷好像真要死一样,吓得连忙反口,“老天爷在上,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裴元惜自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感觉那人身边的人一直在看她。那目光很是让人不太舒服,再抬眼的时候那行人已经从院子过去了。
妇人们一边干着活,一边也朝外面看。
“又来这些个后生,雅儿姑娘怕是更不爱出门了。”一个妇人道。
裴元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还没有问,妇人们便说起这雅儿姑娘。雅儿姑娘是何婶的女儿,一直当成小姐养大的。
雅儿姑娘是庄子里最好看的姑娘,不知多少汉子爱慕她。她不胜其烦,平日里除了在程禹的院子里当差并不常出门。
裴元惜在听到她们说她眼光高时,心下一动。
眼光高的姑娘,有的是真的看不上身边的人,有的则是心有所属。就不知那位雅儿姑娘,是哪一种。
不远处翻地的人又换了一批,裴元惜打眼看去,看到熟悉的黑脸大汉。黑脸大汉使着锄子,瞧着竟然像是一个常年干活的人。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山,突然失笑。
黑脸大汉和村姑,他们还真可以。
月白长衫的公子优雅踱步进来,给低矮的院子平添一抹亮色。程禹往院角一看,眸中带着几分深思。
她一边晾晒干菜,一边听着妇人们说话,嘴角始终含着笑意。那笑如这冬日暖阳,分外的令人舒服。
何婶旁观她两日,越发对她的踏实感到满意。身为程禹身边得用的人,何婶自是将她的举止事无巨细地汇报给自己的主子。
程禹听着何婶对她的夸奖之词,说她不娇气是个过日子的,说她从容淡定与他最是般配。他心道此女狡诈,不知耍什么花招。
明知她故意同庄子上的套近乎是别有用心,他还是惊讶于她此时的样子。寻常民间女子的衣服 ,乌黑的发编成大辫子垂在一边,头上包着一方头巾。
朴素的打扮,越是突显她的美貌。
刚才她笑的时候阳光恰巧照在那玉一般的脸上,他似乎还能看到晕生出来的光。在最开始的那一瞬间,她温暖的笑像是撞进他暗无天日的心间。
妇人们看见他,一个个噤声不敢说话。
他没有进来,站了一会后一言不发地离开。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公子会生气。”一个妇人道。
另一个明显心有余悸,“公子瞧着好说话,不知为何我们都很怕他。他必是来看姑娘的,姑娘真是好福气。”
裴元惜笑笑,看着程禹进了她右手边过去第二个院子。
庄子不像东都城,这里的人一日只食两顿。半下午用第二顿饭的时候,裴元惜见到了那位雅儿姑娘。
确实长得不错,中上之姿。
她穿金戴银、衣着鲜艳,不像山里人也不像庄子里的下人。倒也不能同大户人家的小姐相比,同一般富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差不多。
那双杏眼在落在裴元惜的脸上时闪过嫉妒之色,再一看裴元惜的衣服打扮嫉妒立马转化成轻视,隐隐有一种高裴元惜一等的优越感。
她以为裴元惜之所以穿成这样是程禹安排的,心想着什么东都城的世家嫡女,也不见得公子有多在意。
“吃吧。”她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盯着裴元惜看。
裴元惜不看她,自顾地吃起来。
任何人吃饭时被人盯着,感觉都不会太舒服。她的眼神那么的直白,连裴元惜一只饭嚼了几下都在数。
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方吃饭样子很好看,不知不觉眼中带出妒色。看着看着又慢慢露出一丝鄙夷,什么世家姑娘,竟然吃得比庄子上的妇人还多。
裴元惜吃饱后,这才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