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一直有失眠的毛病,那么我们先从调理失眠入手,争取将他的状态调整好了。您这几天既然有急事,那也不用,非得赶着这几天等到手上的事情忙完了,状态也调整的不错,那再动手开刀。”
老人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手上的文件刚批阅完一沓子,又有新的文件送了进来,现在还远远不到他休息的时候。
“您做您的事情,我做我的事。”余秋坚决的很,“我们相互不打扰。”
说着,她走到老人的床边认真道:“人疲劳的时候做出来的工作效率会大打折扣的。”
老人没办法,只得放下了手上的事情,相当好脾气地配合大夫的治疗。
余秋的手指头按上他的头时,只不过刚触到老人的头发,她就想掉眼泪。
凑近了,才能发现老人究竟多瘦削多憔悴。
他这个年纪在一般的人家早就抛除俗事烦扰,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然而他却还得大晚上的忙着干活,而且不知道究竟会忙碌到什么时候。
余秋的手指头在老人的头上不停地按来按去。痛点极多。
她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失眠多久了。她只知道这一年的时间,老人应该过得不好。
因为外交风云,年中的时候他就受到了批判。美苏签订核协定,国际风云变幻,他抱着病弱之躯领导外交部工作,然而却受到了领导的严厉批评,领导认为外交部对外政策过于软弱,一点儿没体现出社会主义国家强硬的腰杆子,是在走修正主义的老路。
这个指责相当严厉,可以说是诛心了。报纸新闻上的报道只有寥寥几句,可即便是从只言片语推论,她也知道老人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
他就是一块竖起来的靶子,他是救火队长,多少人指望着他多少人盯着他,一旦他的顶头上司对他表达出不满的意味,哪怕只是传递出一丁点儿讯息,就有多少疯狂的政治投机客像苍蝇见到血一样兴奋地盯上去,然后恨不得将他摁在地上,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这些,他只能默默地承受化解,用他罹患癌症备受冠心病折磨的病弱之躯,默默地承受。
他就算再累也得撑着,因为他不能倒下,甚至不能休息。
余秋按了一通之后,老人相当和气地对她表示感激:“谢谢你大夫,我舒服多了,你真是费心了。”
余秋却忍不住失望,她更希望看到老人直接打个呵欠,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可是面前的老人显然还要继续工作。
“余秋,余秋,你在里面吗?”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林斌不知道怎么的追了过来。
那位年轻人看了眼余秋,又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上司,见老人微微点头之后,他过去开门,身体就堵在病房门口:“你有什么事吗?大夫。”
林斌毫无好奇心可言,压根不关心病房里头究竟住了什么病人,只要求找余秋:“小秋大夫在里头吗?我找她有点儿事。”
余秋赶紧匆忙往外头走,门打开的时候,林斌却瞥到了床上躺着的老人。
他恍然大悟:“哦,是老先生您睡不好啊。”
说着他居然挤进了病房,主要是他前头一直没有想进去的意思,所以大家都没提防,居然让他就这么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余秋甚至来不及阻拦,就让林斌走到了老人身旁。
她真是要尖叫,感觉自己引来了一个□□烦。
林斌却毫无所觉,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丁点儿激动之类的神色,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老人床边,开始询问老人的睡眠情况:“我听说您的心脏不太好,所以睡不踏实。”
余秋很想将时间再拖回一个小时前。
她真是疯了,她为什么要跟这个二愣子讨论心脏病人的睡眠问题?
不想床上的老先生居然心平气和:“大夫是的,我心脏有些不舒服,我年纪大了。”
林斌立刻点头:“那我给你处理一下吧,这个放血扎针效果最好,您要是不愿意扎针的话,我给你按一按也行。”
老先生谢绝了他的好意:“麻烦你了,不过刚才这位大夫已经帮我按过了,我感觉好多了。”
林斌却当场拆余秋的台:“您还是试试我的手艺吧。您的情况要比小秋大夫严重。小秋大夫是全才,开刀很厉害,不过要说起推拿绝活,我比她经验丰富些,这是我的独门绝技。”
说着他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我水平差的很,是个标准的赤脚大夫,其他方面都不行,在乡里头给人看病主要就是靠这一手。不然的话,社员同志们才不会相信我呢。”
他跃跃欲试伸出手,准备上前按摩。
年轻人想要阻拦,没想到老人相当好脾气,竟然点头同意了:“那就麻烦您了,大夫。”
林斌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边给人做推拿,一边还漫天扯闲篇:“老先生您多大啊,孙子孙女儿是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啊?”
老人笑了:“还没有。”
他说的含混,既没说到底是没有孙子孙女儿,也没讲孙子孙女儿的年纪还不到他们的年岁。
然而林斌最大的特点在于他很会听自己想要听的话,楞头青的大夫直接点头:“那可好,我爷爷奶奶都说我们小时候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