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日盛开的花朵才有的甘美纯熟的热烈芳香,我换过一袭柔软轻薄的晚霞紫系襟纱衣,整个人似裹在一团烟雾之中,领口亦只绣几朵枝叶缠绵的浅色鸢尾,配珠色百褶裙,发间簪一枝粉色珍珠圆簪,零星点缀几朵珠花,朦胧如烟霭,直如新柳娇花,临春初绽,
颐宁宫里静悄悄的,偶尔听闻几句笑语声传出來,正是玄凌陪着太后在说话,
太后的神气清爽了许多,玄凌亦只一身藕灰色纱衫配着白绸中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难怪他高兴,徐婕妤的胎像既稳,他便少了一桩心事,
我盈盈拜倒,笑道:“太后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后忙叫我起來,笑着向玄凌道:“莞妃这孩子也忒守规矩了,哀家跟她说了多少次有了身孕可免了礼数,她偏不听,”
玄凌笑容满面望着我道:“莞妃对母后的孝心和儿子是一样的,”他打量我两眼,微有诧异之色,“你的肚子倒是又见大了,”
我脸上微微一红,已经羞赧低头,太后的目光亦落在我身上,含笑道:“莞妃的肚子看起來倒是比寻常那些快五个月的肚子大些,”
我低低一笑,粉白的颊上蔓上珊瑚之色,声如蚊讷,“太医说,或是腹中有双生之胎,”
玄凌几乎不能相信,惊喜道:“嬛嬛,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含羞,越发低首,下颌几乎能碰到领口上的鸢尾花,轻轻道:“是温太医所断,臣妾不敢妄言,”
太后的笑容和善而滋润,“温太医是老实人,医术也好,想必是不会错的,”
玄凌欢喜地搓着手,仿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中尽是熠熠的光彩,流耀若虹霓的辉色,玄凌的话语在喜不自胜中雀跃而出,“这样大的喜事,该昭告天下才好,”
我盈盈跪下,“臣妾微末之身能再侍奉皇上身边已是万幸,怎敢因腹中之子而得昭告天下之幸,何况虽是双生之胎,要是皆为皇嗣才好,若皆是帝姬则不能为皇上延续血脉,又何必昭告天下,引万民欢动,如此荣宠,臣妾万万不敢承受,”
如此一番婉辞,玄凌沉吟不语,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太后颇有赞许之色,心下愈加安稳,“臣妾甫回宫中,不想因一己之事再多生事端,也想好好安胎静养,免受來往恭贺之扰,因而……”我略一沉吟,“臣妾怀有双生胎儿之事,在瓜熟蒂落之前但愿再无第四人知晓,”
我的隐忧在话语中婉转道出,太后是何等人物,如何不知,只道:“六宫皆晓对莞妃安胎也无益处,等來日生产之后便都知晓,不必急于一时,”
玄凌遵从母命,笑道:“母后与莞妃都如此说,儿子自然沒有异议,只是儿子觉得如此欢喜之事,若无人与朕共庆,当真是可惜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若真如太医所断,皇上还怕沒有庆贺的日子么,既然皇上如此欢喜,不若因臣妾之喜而解徐婕妤禁足之令吧,”
玄凌闻言,果有意外之色,道:“你说什么,”
我郑重拜倒,恭声道:“臣妾以三妃之份,恳请皇上解徐婕妤禁足之令,徐婕妤怀有皇上的子嗣,禁足令其心志抑郁才得前番大病,险些连皇嗣都保不住,为千秋万代计,请皇上复徐婕妤往日之礼,以求母子平安,”
乍然的忧色在他俊逸的脸庞上划过,他的语中有了几分薄责之意,“危月燕冲月乃是不吉之兆,母后与皇后相继病倒便是应了此兆,你叫朕如何敢以母后的安危去保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他略略轩起的浓眉隐隐透露出不满之意,“嬛嬛,你一向是孝顺母后的,”
“是,太后垂范于天下女子,身份之贵无可匹敌,无论何人何事皆断断不能损伤太后,臣妾方才说得急了,亦是看太后如今气色好转、凤体渐安才敢进言,臣妾私心揣测,天象之变变幻莫测,或许不祥之兆已解也未可知,皇上可向钦天监询问,若当真厄运已解,不会再危及太后与皇后,再解徐婕妤禁足之令也不迟啊,”
玄凌默然沉吟,倒是太后微露笑色,缓缓道:“莞妃如此恳求,哀家倒也很想听听钦天监的说法,难道厄运当真迟迟不去么,”
玄凌忙笑道:“既然母后开口,儿子这就去召钦天监的司仪官來问一问,也好叫母后安心,”
不过一盏茶时分,钦天监的人便到了,玄凌微有诧异之色,“怎么是你來了,”
來人低首恭敬道:“微臣钦天监副司仪,叩见皇上万岁,因司仪吃坏了肚子不能面圣,故遣微臣來此面见皇上与太后,”他言毕,退后三步,再度拜倒,
玄凌轻轻一哂,“你倒很懂得规矩,朕此番召你來,是想问先前危月燕冲月之事,事过数月,不知天象有何变数,”
副司仪道:“天象变幻主人间吉凶之变,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虽然天象不可轻易逆转,然而人为亦可改天象之势,”
玄凌凝神专注听着,片刻道:“那么如你所说,如今天象如何,”
副司仪恭谨道:“危月燕冲月乃是数月前的天象,这数月内风水变转,日月更替,危月燕星星光微弱,隐隐可见紫光,大有祥和之气,已过冲月之凌厉星相,依微臣所知,已无大碍,否则,太后如何能安泰康健,坐于凤座之上听微臣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