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住最后一点虚假的的光芒,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人性的下限可以低到什么地步。”
罗泓若有所感地抿平了嘴角,他叹息着说:“名利场里每天见到的戏码,和医院重症病房里的画面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人性总是太过相似——所以我希望你能小心。”
云飞镜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她发觉,大约是因为罗泓一向随和的缘故,所以只要他难得地严肃认真一次,自己就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何况罗泓的担忧也不算空穴来风,还是有理有据,为她着想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云飞镜还是半承认半安慰地说,“不要太担心,每天都有人来接我……正好家长会差不多该散了,我舅舅应该已经出来了。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看看,确实家里有车在等我的。”
罗泓起身,回手从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整整齐齐地叠起来塞进书包的夹层。
黑色的书包被他单肩背着,或许是因为身材颀长,骨肉又匀亭的缘故,罗泓连在肩上挂着书包的模样,都硬是比别人挂得更好看些。
他熟门熟路地把云飞镜的书包抄在手里,对云飞镜克制地轻点了一下头:“走吧,我送你过去。”
在目光和云飞镜撞上的一刻,罗泓眼睫微垂,眼角墨描般地向上一勾,竟是个展开到一半又被忍住的隐约笑意。
林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自顾自地远去,临走前还一人对他点个头当招呼。那两声“再见”里包含的诚恳和感情加在一起,甚至还不如早几年小卖部门上挂着的自动感应迎客鹦鹉。
良久良久,林桓才回过神来:靠!这两个人就这么抛下他跑了!
他回想起罗泓行云流水般把书包甩上后背的动作,又想到他拿起云飞镜书包时的自然和娴熟,一时之间,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他再也不给罗泓和云飞镜牵红线了,罗泓他需要红线吗?他都快出师了!
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林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别说,真不愧是爹式男友,”林桓说:“是比我能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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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泓当真一直把云飞镜送到车上。
毕竟只是上学用用,云家接送云飞镜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开什么豪车。正乖乖停在路边等待云飞镜的车子是辆黑色的辉腾,看起来毫不起眼。
在把云飞镜送上车的时候,司机很明显有个停顿,透过后视镜,隐晦地看了后座闭目养神的云笙一眼。
云飞镜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在云飞镜看来,她和罗泓之间行的正坐得直,没什么要避讳的。而且罗泓从盛华起,就一直陪伴、鼓励又关怀她的最好的朋友。
最关键的是,罗泓也是云飞镜最重要的竞争对手啊。
云笙睁开眼睛,先伸手接过云飞镜的书包——从罗泓手里。
他态度很客气,脸上的神色也相当平静,即使眼看着云飞镜和罗泓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云笙也不像一般家长那样戒备地警戒早恋的苗头,亦不会过分热情地进行招待。
他看了看罗泓,眼神绝不至于让人感觉到冷落。随即,云笙就问云飞镜:“这是你的朋友?”
云飞镜没感觉到气氛的古怪,她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之前和大舅说过的。”
云笙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林桓?”
“不是他,是罗泓。”云飞镜失笑,“林桓是那个特别白的,罗泓比他黑一个色号。”
罗泓:“……”
云笙就仔细打量了罗泓一眼,赞许地含笑点头:“确实黑一个色号。”
罗泓:“……”
“男孩子皮肤黑一点结实。”云笙的态度可称无异常,他还礼节性地表扬了罗泓一句,“好小伙子。”
辉腾的四扇车窗缓缓升起,云飞镜和罗泓道了个别。直到黑色的轿车已经驶入主干道,云笙才问云飞镜:“他家里有人当过兵?”
这个罗泓和云飞镜说过:“他父亲是当兵的,不过已经过世了。”
云笙短促地吐出一个单音节作为回答。
他又想起了刚刚那场家长会,这是他平生参加的第二场家长会,第一场是给侄子开的。
如今换成给外甥女开家长会,感情似乎又有不同。
云笙靠回舒适的椅背,继续闭目养神。他对云飞镜说:“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孩,舅舅为你骄傲。”
“至于你的朋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好男孩。”
云飞镜没听出云笙话里的玄机,她现在心思有一半都在周氏疯狂蹦极的股票曲线上。
她把这件事旁敲侧击地和云笙说了一些,云笙果然一点就化。他睁开眼睛,微微拧眉:“之前华秘书去过公寓,亲自把周海楼接走了。他还想接你走,不过我没有让……就是前天的事。”
“你是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