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所有噩梦的结束。
而这一次,是真的过去了。
会客室被清理得焕然一新,茶几上换了一套新的茶具,花纹风格和前一套截然不同。地板上的血迹也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曾经有人在这里痛不欲生、后悔莫及。
身体上的伤害都如同被打扫过的会客室一样过去。
而心灵上的伤害也在一点点淡去,总有一天会消磨掉所有痕迹。
云飞镜站起来,这一次,她成功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大舅不要担心,我回房间学习了。”
云笙也站起身,几步跟上云飞镜,不动声色地说:“正好大舅也要回书房。”
他的书房和云飞镜的卧室并不是完全顺路,会说出这话只是想再确定一下云飞镜的精神状态。
云飞镜也知道云笙大舅的意思,因此不但乖乖地让他送自己回了卧室,还请他进来喝了杯果汁。
——她卧室里怎么可能有茶水或者酒呢,当然除了牛奶就是果汁啊。
云笙喝了一口云飞镜最喜欢的水蜜桃汁,顿时甜得舌头都麻了。
而在脸上,他还自若地微笑着,点头应和着云飞镜特意为了展现自己状态不错,因此轻快地说出的每一句话。
看着云飞镜现在的模样……哪怕只是特意表现出来的,云笙也放下了一半的心。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做“人格面具”,是很多人对外交流时都会特意打造出来的一部分。
当一个人资源耗竭,再也没有心力应付自己支离破碎的内心时,他是不会有余力去打造人格面具的。
还能形成这个“假面”,就意味着云飞镜还有余力来支撑她。
至于剩下的部分,云笙会替她走。
离开云飞镜的卧室以后,云笙直接回书房去见他等待良久的二弟。
这一次会面他没让云笛露面。
他这个弟弟服过役,是个直性子,暴脾气。早在见面之前,他就猜到陆家那边的话绝不会很好听,生怕云笛在当场会直接抡拳头上去。
不过后来听云飞镜说到一半,他还真有点后悔没让云笛出现。
……算了,要是云笛在那间会客室里,陆纵就不可能是被保安架下去的。
陆父可以直接联系火葬场,把他的宝贝儿子收拾收拾烧化埋了。
一见云笙踏进房门,云笛立刻着急地问:“大哥,怎么样?”
“都滚了。”云笙低沉地说。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配了两三块冰块,把杯子倒得七分满,然后直接一口闷了下去。
云笛意识到,云笙现在的心情一定极其不好。
在威士忌刚刚入口的瞬间,云笙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下。
——他刚刚在自己外甥女那里喝过一杯很甜很甜的蜜桃汁,是他相当不喜欢的味道。
那味道还残存在他舌苔上,而云笙心里想着别的事,忘了漱口。
……现在串味儿了。
喝光一杯加冰威士忌,云笙这才转过身来。
他绷紧的肩膀略略放松,斩钉截铁地说:“陆家还想进军通讯行业?”
“只要我活一天,他们就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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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陆纵一个人离开了陆家。
有了之前道歉认错的事,陆父也知道他再不会去找云飞镜了,于是撤了对他的禁足。
现在他再也不用被反锁在房间里,门口不用保镖把手,一举一动也不会被人时刻盯着,以防他想溜了。
那都是之前让陆纵无比烦躁的扣押,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
一无所知的,不用听到那些言辞的自己……
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自己……
没有被云飞镜当面送来一个“滚”字的自己……
但已经产生的记忆,决计不会凭空消失。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的痕迹。
即使陆纵无比想要时光倒流,把那个对云飞镜伸出拳头的自己直接打死,或者让当年被绑架的自己代替云飞镜跳下悬崖,也全然不可能做到了。
他只能蹒跚在街头,盲目地被人群推搡,随着人流涌动。
整个过程中,他都沉浸在自己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景物的流逝。
等他恍惚着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一所职高附近的小巷旁。
……他之前在这里打过架。
陆纵就算被塞到了盛华读书,就算盛华的师资力量已经是全省一线,陆纵的心思也不会放在学习上。
他所有多余的智商和力气,都放在了在附近学校称王称霸上。
他自己有钱,手又松,人又能打,因此很快就在职高附近收下了一票“小弟”。
这条小巷是他平时和外校约战的地方,已经相当熟悉,所以他才会在茫茫中下意识地来到这里。
即便是潜意识里,找到的地方都是这么暴力吗……
那难怪云飞镜恨我。陆纵苦笑了一声,一屁.股靠墙坐在地上,伸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云飞镜冷淡如刀的话语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音放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