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有学生出逃以后, 学校立刻开出去七八辆车, 兵分三路, 沿着三个方向找了过去。
这所学校提供的是上门一条龙服务, 家长能自己把学生带来的, 学校就等学生到了校园再接手。
家长万一带不过来, 那就面包车开过去, 四五个教官亲自到家里把人摁住,嘴堵上,一车直接拉到学校来。
反正都经过监护人的同意, 别说本省了,就是外省的他们也拉过来了不少。
当然,学校的车都是有限的,一条路上也就开一两个面包车找人。
反正车轮子总比两条腿快。只要那个兔崽子是天黑以后跑的,多半就能逮回来。
其中两辆车找对了方向, 他们注意到了这条路上孙亚身上淌下去的, 星星点点的血点子。
一个人还摇开车窗, 冲着后车喊:“沿着血就能找到那瘪犊子了。”
“嗯。”后车应了一声,恶狠狠地说, “等抓回来后, 非得养条狗不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 老远放狗,咔嚓就是一口!”
两辆车顿时猛踩了一脚油门, 顺着血点一路往前追去。
后来可能是伤口有些愈合了, 血点子越来越稀, 前面的司机刚刚骂了一声,突然就惊叫起来。
“谁他妈这么没素质,晚上开大灯……”
迎面相逢,对面车队大灯一晃,那滋味酸爽无比,效果不亚于直接照瞎。
后面的人有幸在闭眼之前多看了一眼:“不对,那是只车队……”
“是学校的车!”孙亚猛地打了个寒战,他做梦都认得这辆银灰的面包车,“他们来抓人了……”
“别怕。”他听见坐在前排周海楼的家长稳稳地说了一声,听声音好像在皱着眉头。
“别车,扣住。然后继续往学校开。”
收到他的指令,车队里第二辆吉普加速变道,然后唰地一声一个漂亮回旋,打着横稳稳停在两辆面包车前,是摆明了要堵他们的道。
面包车里“嘿”了一声,跳出来了四个人,人人手里都拿着绳索还有麻袋,甚至还有人手里带着尖刀。
车队里一瞬间跳出近一倍的人。
他们衣装整齐划一,气质冷淡凶悍,手里捏一条银灰色的撬棍,在月光下闪烁出冷冷的精光。
为首的人缓缓吐出嘴里的烟头,对着眼前明显慌了的四个杂鱼慢条斯理地说:“斗殴携带管制刀具违法。”
……
一分钟后,吉普车重新启动,车队再次往前开。
两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已经被移到大道旁边,空车门户大敞地扔在那里,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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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的操场上,安静得仿佛只有呼吸声存在。
近百人的呼吸声交互在一起,共同织成某种巨兽心跳般的韵律。
孙亚宿舍的十五个男生都被挑出队伍,如今正站在队伍最前面,每一张脸看起来都惨白惨白。
“孙亚呢?”一个教官揪起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生的领子。
好死不死的,那个男生正好就是和学校老师关系很好,可以身兼搜身“重职”,也可以被允许私藏零食的“吴哥”。
这时候,往常由强权被赋予的一切“特权”都化为飞灰。
吴哥的嘴唇都已经吓白了,整个人比往常灰了整整一个色号。他拼命地冲着教官摇头,声音颤抖地说:“我不知……啊!”
教官愤怒地把他往地上一掼:“妈的人从你宿舍跑了你不知道,你的班长怎么当的?”
“加练!全员加练!”教官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目光里一瞬间竟有种亡命之徒的血气浮现,“我他妈就不信那小子是一个人逃出去的,他肯定有帮手!”
加练有好几种说法,长跑,俯卧撑,倒立,前倒后倒……
一看这个教官的神色,就知道加练绝不会是最普通的那一种。
队伍里突然有人大喊:“我举报!”
“嗯?”
那个男生哆嗦着全都招了:“我举报,孙亚好像早就想跑,他前段时间一直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我那时候不知道他要跑。”
教官没心情听他这种辩白的废话:“孙亚跟谁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周海楼不知道这个男生究竟是不是孙亚的同盟,他只知道,孙亚对这件事口风很紧。
他告诉过孙亚一部分信息,孙亚也从其他人那里得到过一部分补充。但周海楼和那些“其他人”一直都互不认识。
孙亚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刻了自己一胳膊的电话号,里面没出现过一个汉字,全都是各种只有他自己认识的密码,可能记载着很多别人根本看不懂的隐藏信息。
男生的目光颤动了两下,最终稳稳地直指周海楼!
“新人!”他几乎在尖叫,“我看到孙亚和新人一起说话了,他们一个组的!”
两个教官瞬间转过头来,周海楼那一刻感觉自己简直是被两条毒蛇盯上。
就在这紧张到了极致的瞬间,周海楼突然觉得学校外有隐约的喧哗鸣笛声。
前面似乎有老师的惊叫,一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接待老师那把阴恻恻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