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只知道女人爱生隔夜气,却不知道男人的隔夜气来得更愤怒,更暴烈。他又不能住进周海楼和陆纵的聊天记录里,当然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两人究竟交流过什么。
他只知道,今天一早晨来学校,陆纵就把周海楼给打了。
周海楼也不是吃素的,他帮陆纵另外一边儿眼眶也添了个青。
于是等舒哲过去了解情况的时候,周海楼恨恨地和他说:“绝交!我从今往后就跟陆纵绝交!”
舒哲哪敢接这个茬!
陆纵那边做得更绝。他顶着一对熊猫眼,看谁都不爽。舒哲巴巴地去劝,废了一通口水,最后直接被他一个字拍到脸上。
陆纵说:“滚!”
一个滚字被他念得石破天惊,铿锵有力,响当当硬邦邦,差点没把舒哲噎死。
舒哲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这一个早晨别提吃了多少闲气。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还偏偏不能得罪。
舒哲苦笑着说:“何止不好过,简直不能过了……我把我的情况给你看个笑,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云飞镜对他这种能软能硬,伏低做小连眼都不眨一下的行事作风叹为观止。
她对舒哲笑了笑,甚至还亲切地眨了眨眼。
她现在在舒哲心目中的形象,几乎就等同于一条要命的美女蛇。看到她娇艳甜美的笑意,舒哲的第一反应是打了个哆嗦。
“缺德之心,人尽有之。”云飞镜的嗓音清亮甘甜得就像山间的清溪,落在舒哲耳朵里却仿佛催命,“痛打落水狗的事,人人爱干,你说对不对?”
舒哲彻底笑不出了。
他知道云飞镜在暗指什么。
宋娇娇当初为难云飞镜,其实也是分了阶段的。
事情的发酵阶段,是她当众扑进周海楼的怀里,向周海楼大哭着要查自己那块失踪的名表。
而事情真正发生,则是周海楼向学校强力要求,甚至当面跟教导主任施压,最终云飞镜的东西被当众搜了个底朝天。
据说她本人甚至还被带去女厕所搜身。
整件事彻底闹大,演变为一场全校狂欢的校园暴力,则是在陆纵听了宋娇娇的哭诉,不耐烦地闯进云飞镜班级,把她打成脑震荡之后。
那以后宋娇娇才主动指示了她的跟班,肆无忌惮地在学校中堵截云飞镜,毁坏她的东西,丢掉她的课本,扯烂她的外套,一群人把她按在地上追着打。
至于舒哲自己……他和他的名字一样,一向很擅长明哲保身,所以整件事的最开始,他根本就没参与进去。
直到云飞镜的处境已经不能更糟糕以后,他才暗示了自己的爱慕者,为云飞镜的处境添上了最后一把柴火。
但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云飞镜竟然还会有翻身的这一天。
而他自己,则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现在云飞镜旧事重提,还能是因为什么?除了提醒他该算总账了以外,当然就是痛打舒哲这只现在的落水狗一顿。
别说,现在严铮青甩手不管事,周海楼生闷气不理人,云飞镜如果示意陆纵做什么,舒哲还真就得受着。
舒哲心里已经是第一万次后悔,为什么自己当时为了讨好宋娇娇,就贸然地去阴云飞镜。
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放弃追云飞镜的啊,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好啃吗?连啃都不好啃,他怎么就会头脑发热,觉得她好捏呢?
“你别这样。”舒哲低声说话,他笑得很难看,“以前谁欺负过你,你列张单子给我……你知道我有办法。”
“我一直在前面拼命跑,哪有什么胆子回头看后面追我的人呢?”云飞镜的口吻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要是她真得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就好了!舒哲咬牙切齿地想。
“所以,我真的记不清究竟都谁具体欺负过我了,毕竟人太多了,是吧。”云飞镜悠悠地说,“但我知道,你一定能调查清楚。”
“……”舒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你就知道我能查清楚?”
云飞镜微笑着说:“因为那些欺负我的人,我都不太认识——我只认识你。”
“所以有事找你就对了。”
她声音好甜,她眼神好萌,她气质好温柔。
可是听听那张嘴里说出的话吧!如果这都不叫威胁,那还有什么算是!
她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外套之前被那些女生撕了不能穿、刚刚乱七八糟地跟人打过一架、左眼眼皮有些睁不开,大概是肿了。
方才为了逃开那群女生,云飞镜几乎在八层教学楼里整个地跑了一圈。
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浸透了汗,身上贴身的吊带背心已经被打得透湿。如果陆纵要再对她动手,她大概是跑不动了。
云飞镜抿起嘴角,警戒而防备地看着陆纵一步步地靠近。
她努力吸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仍然止不住地手脚打颤,浑身冰凉。
自从上次陆纵因为宋娇娇的事情找过她之后,她就对这个疯狗一样的男孩非常害怕。
她永远都记得陆纵那一句冷冰冰的:“我不是他们,我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