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飞镜还听一对过路的女生谈起这事。
她们说陆纵把人给打进医院了,现在那四个在手术室,陆纵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这回的事闹太大了,问四班人究竟因为什么,他们也都不敢说。
然后等到下午的自习课,云飞镜的同桌主动地推给了她一张字条。
要知道,从一个月前陆纵闯进教室来把她打了之后,她的同桌怕被牵连,从此就再没跟她说过话。
云飞镜有点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用指甲捏着,把那张字条缓缓拆了。
字条上只写了一个问题。
“陆纵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云飞镜扬起眉毛看着他。
可能是发现云飞镜的表情不太客气,同桌连忙又写了一张纸条推过来。
“他今天把全校警告了遍,放话出来说以后谁要是再惹你,他就搞死谁。”
“他还说你是他救命恩人呢——你真是他救命恩人吗?”
云飞镜没理自己的同桌,她面无表情地把那些字条都揉成一团塞进课桌里。
麻烦。云飞镜想着:以陆纵的作风和智力,恐怕很快自己就又得看见这个人了。
她的预感是对的。自习课才结束,陆纵就又出现在了云飞镜的班级门口。
他敲了敲云飞镜同桌的书桌,同桌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立刻屁滚尿流地给他让开了地方。
教室门口原本要去上厕所的同学也不去了,几十双眼睛盯住了云飞镜的方向,好像要看看今天会不会变成一个月前那场暴力的重演。
云飞镜低头做题,头都不抬一下。
陆纵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我……我听说你的书被撕了。你还好吗?”
云飞镜正算着一个化学式的配平,连笔都不放下,看也不看地从书桌里抽.出一本教材拍在桌子上:“我带了备用。”
“啊。这样啊。”陆纵讪讪地搭了一句话,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小声问云飞镜,“那你伤口还疼吗?”
云飞镜终于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赠给他无比嘲讽的一眼。
“有劳问候,承蒙关照。多亏了你,让我想起我昨天是因为什么事跳的楼,现在更疼了。”
在听到“跳楼”两个字后,陆纵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
陆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地说:“对不起……”
即便他声音这么轻,依旧难免被附近的人听到。
大家没想到疯狗一样的陆纵居然还会有低头道歉的一天,脸上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很好看。
云飞镜笑了一下,眼中却殊无笑意。
“我警告他们了,以后不许他们再欺负你。”陆纵咽了一口口水,又说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是……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云飞镜啪地一声把笔帽合上。
“你看,你从来都不知道问题究竟发生在哪儿。”云飞镜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陆纵说话。
“假如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我,是另一个女孩,没救过你的女孩,她也活该被打成脑震荡,活该被你逼到跳楼吗?”
陆纵下意识说:“她们不会敢跳的……”
刚刚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云飞镜的目光转为讥诮,她真想把这人的脑子剖开,让他自己感受一下那是句什么混账话。
“对,所以她们就应该被你打死,都是命里自带的,怨不得人。”
“如果没有人提醒,你还是不会想到,你闯进教室打了我之后,你们班的同学会对我做出什么,学校里其他同学会对我做出什么。”
“因为无论你表现得多么歉疚,实际上,我就是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你也不需要收拾你自己做下的烂摊子。”
云飞镜冷冷地看着陆纵,她的眼神并不锋利,可落在陆纵的皮肤上时,却让他感觉如同刀割。
“现在,你对我道歉了,你对你的行为提出补救了——可时至今日,我已经不需要了。”
“你的忏悔和你的保护一样,全都迟来了一步。”
云飞镜转过头去,目光下意识地停留在身侧的窗台。
曾经有一摞包着素色书皮的书,被轻轻地架在窗框上,那动作温柔地甚至不会惊动蝴蝶。
“收拾好你的所有道歉和弥补,从我眼前消失吧。”云飞镜说,“我现在唯一的需要,就是再不用看见你。”
陆纵呆呆地看着云飞镜,他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难以自抑地颤抖着。
悔恨和歉疚如流水一样从他的眼神里流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虐渣肯定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啦,一步步来,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