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寒风肆意乱吹,雪点子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外头愈发的冷冽,但是清暖宫的宫殿里头,倒是没有这种冷,一来是殿内的地龙烧的很足,二来,则是这里的气氛太过于沉闷,众人的表情都看着此刻的沈漫。
“怎么站着不动了?”桑莘杏眼轻扫,看着不远处一直站着不动的沈漫,旋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底有一种瑾琮帝看人时的那种寒冷,冻得沈漫不寒而栗。
沈漫咬了咬唇,站在原地,眼神下意识的瞄了眼不远处的韵太妃,后者对着她使了使眼色,沈漫知道,干娘这是叫她自己想办法解决。
桑莘嘴角轻扯,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茶,淡淡的笑了下,道:“漫儿该不会是不会写字吧?”
桑莘的话音刚落,沈漫先是被戳到了痛处,忽然觉得有点儿羞愧,后又觉得,桑莘今日似乎格外的针对她,显是方才在来的路上就隐隐有些察觉到了,而且此刻她那脸上似笑非笑的摸样,让她看了真是觉得恼火的很,又联想到教她规矩的姑姑每次对她说的话......
沈漫怄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桑莘,伸出手接过了毛笔,道:“肯定是会的,只是我写的是西域的字,卞国的字,我倒是真的不是很看得懂。”
桑莘挑眉,侧身,将自己方才站着的位置让给了沈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桑莘刻意放慢了脚步,玉指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白嫩的小耳朵,玉颈微歪,侧着头看着沈漫,道:“加油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与我眼光这么像,字写的会不会也很像呢。”
沈漫知道,桑莘绝对是察觉出来了。
她这话里头,带着满满的刺。
她咬了咬唇,弱弱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注在了桌案处的空白宣纸上。
桌案上此刻还有桑莘写完的那四个字,天道酬勤。
字体潇洒,颇有种巾帼英雄的感觉。
这让沈漫又开始犹豫了,但是当看见此刻宫殿内全部人的视线都看向她的那一刻,她又觉得丢不下这个脸。
她一手捏着毛笔,唇抿的很紧,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刻,桑莘却走到了桌案前,鹅黄色的襦裙随着她轻柔的动作裙摆在飘逸摆动,沈漫还没完全回神的那一刻,听见了桑莘道:“如果不会写,那就不要写了,我倒是觉得我这样,像是在欺负你似的。”
沈漫咬牙,看着桑莘,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见桑莘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的浮现出来时,沈漫立刻低头,手握着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字体歪歪扭扭,看上去落笔之人毫无章法,最主要的是桑莘完全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
韵太妃此刻倒是站出来了,拿着沈漫写的字帖,对着桑莘笑呵呵的道:“这是西域的字,你是不是看不懂?”
桑莘点头,在沈漫渐渐自信起来的视线下,桑莘又道:“看不懂不是正常吗?毕竟我是卞国人。”
这句话一出,沈漫眼底的自信又消失了。
对啊,她是卞国人,看不懂西域的字很正常。
韵太妃倒是愣了下,旋即又笑了笑,道:“是这个理,漫儿的这个字,在西域那边也算是顶好的了,和莘莘的,相差无几。”
桑莘轻声笑了下,端了杯水抿了口后,道:“太妃娘娘你是卞国人,怎么这么懂呢?”
韵太妃噎了下,沈漫脸色也顿时不好看了,俩人正尴尬的时候,便听见了桑莘道:“你我二人都不懂西域的字帖,再者今日又是我叫漫儿写的字,不如我去叫翰林院的人来瞧瞧吧,毕竟要是真的是好字,得要皇上好好赏赐才行。”
声音刚落,察觉到桑莘话里是这个意思,韵太妃忽然松了口气,倒是沈漫忽然就慌了起来,别人不懂这个西域的字,她一个土生土长的西域人还不懂吗?
她这根本算不上字。
沈漫怕桑莘真的叫翰林院的人过来瞧她的字,立刻上前制止道:“瞧姐姐说的,干娘只不过就是给我面子罢了,我这字哪里算是字呢,只不过就是练练笔的,拿出去给人看都上不得台面的,还是别污了翰林院学士们的眼了。”
桑莘当然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去请翰林院的人来瞧沈漫的字,先不说会兴师动众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懂西域的字,她也能瞧得出来,沈漫写的字有气无力,墨水一块深一块浅的,按照卞国的标准,她那句“拿出去给别人看都上不得台面”倒是说的极有自知之明。
但是桑莘表现的很认真,似乎的确是要找翰林院的人来辨别一番,韵太妃也吓到了,方才本来是不想沈漫在她面前丢面子,所以才违心的说沈漫那狗看了都嫌的字在西域是顶好的了,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她的字和桑莘的在同一个水平。
韵太妃能接受沈漫丢面子,却不能接受自个儿掉面子,生怕桑莘真的去请,韵太妃立刻笑呵呵的道:“哎,本还想着给漫儿留点面子的,如今倒是给你拆穿了,你也当行行好,给漫儿留件衣裳穿吧。”
韵太妃的话变相的承认了沈漫的字写的不好,桑莘轻蔑地看了眼此刻正用力抓着自己字帖的沈漫,给韵太妃留了个面子,道:“瞧太妃说的,我哪能不给您的干女儿衣裳穿呀,这不是真的以为漫儿的字是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