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年十分温和地表达了理解:“没事儿,正常的。” 这声“正常的”,让女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感激。 女人带着女儿离开后,旁边新开的那条长队涣散了,又有不少人重新回到了这条队伍。 她的身后原本空无一人,几秒钟过后,就又变成了一条拥挤的长龙。 林嘉年只买了一些最基础的生活用品,结账时还用的是零碎的现金,连一毛钱的硬币都有。结完账,他就迅速离开了超市。 而她却买了一大堆零食——虽然她妈不允许她吃垃圾食品,但是她每次都会趁周日下午的时候偷着从学校跑出来买——等她结完账,拎着沉甸甸地购物袋跑出超市时,林嘉年都已经走进校门里面了。 那个时候他们俩还没有坐同桌,学校内也没有那些风言风语,傍晚进班后,她坦坦荡荡地去找了林嘉年,询问他刚刚在超市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另外一条队伍排队?没觉得那个女人耽误时间么? 这是高一刚开学不久发生的事情,那时的他们俩都没怎么说过话,所以面对着她突如其来的询问,林嘉年还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要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谁愿意那么计较?” 她顿时豁然开朗,终于明 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并不是人人都是有钱人,所有在金钱上的计较都是被生活逼迫出来的,哪怕只是五毛钱。 林嘉年比她会总结,也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更能够理解人间。 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 “你是个好人。” 许知南记得,自己还把拎在手中的刚从学校食堂二楼买到的一兜热气腾腾的炸鸡排放到了林嘉年的桌子上,“我请你吃鸡排。” 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很关注林嘉年,亲眼目睹着他的成绩从年级倒数一步步的逆风翻盘,当班主任对他的态度开始转变时,她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后来,班主任开始实行一帮一制度,安排林嘉年和她坐同桌,她更是开心极了,像是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终于有时间一起带着她去游乐场玩,在阳光灿烂的天气里连着坐了两遍旋转木马。并且从那之后,对她这种没有任何学习天赋的学渣来说,上学和学习竟然变成了两件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每周返校时,她的内心都是激动且雀跃的。 直至那些谣言开始喧嚣。 她害怕那些充满了羞辱性的风言风语,害怕父母的威胁和压迫,所以她胆怯了,畏惧了,像是一位高级的骗子一样,开始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开启了一场长达数年的自我欺骗。 怪不得妈妈总是说她撒谎成性。 可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恶意中伤,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威胁与压迫,她和林嘉年根本不会错过那么多年……他们两个到底做错了什么呀?凭什么要遭受这种惩罚? 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委屈也在顷刻间尽数爆发,许知南的哭声由悲愤压抑变成了嚎啕大哭。 林嘉年惊慌失措又担忧不已,立即揽住了许知南的后腰,把她抱进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匆忙地给她擦眼泪,斩钉截铁地向她保证:“我没事!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他的唇角明明都被打裂了,鲜红的血丝直往外冒。 许知南没有理会林嘉年,只是泪眼模糊地瞪着许闻东,哭得浑身抽抽,上气不接下气。 许闻东又气又无奈,面色铁青地指向了林嘉年的鼻尖,恨铁不成钢地冲着他姐说:“就这种负心汉你还那么护着他干什么?” “谁、谁、谁跟你说、说他是负心汉了!”许知南边抽泣边反驳。 许闻东:“你都怀孕了,他还敢跟你离婚,不是负心汉是什么?” 许知南:“那、那我刚才、才才不是说了?有误会!还、还还没解释你就打人!” 许闻东:“不管有什么误会他都不能在你怀孕的时候跟你离婚吧?” 许知南:“他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桦冷冰冰的话语打断了:“有什么事情进来讲,在外面大吵大闹像什么话?” 这话听起来是在维护体面,提醒他们坚守教养,但许知南太了解她妈了,心说:你怎么不早说这话呢?林嘉年都挨完揍了你才说? 许闻东不甘心地瞪了林嘉年一眼,愤愤不平地 进了家门。 许知南的身体还在因为哭泣而颤抖,林嘉年轻柔地用手心顺着她的后背,低着头,温声安抚着怀中人:“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 许知南依旧耿耿于怀:“那也不能随便打人吧?” 林嘉年温柔又认真地说:“小东也是为了维护你,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