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咬人。医生建议我们不要去找了,提你的名字对他都是很大的刺激,他如果见到你,只怕情况更糟糕。”
她偏过脸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眼角的湿润,才继续道:“我们想给他打药,让他安静下来,但是他反抗得很厉害,几个人都按不住,后来他病倒了,发烧,高烧不退,一直说胡话。”
叶蕴年妈妈看向乌桃:“他说了很多,他说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你,不想见到你,又说他后悔自己回来晚了,因为回来晚了所以你不等着他了,他还提到了洋娃娃——”
她继续道:“有一天他突然醒来了,看上去很平静很正常,我们以为他终于好了,谁知道他突然焦躁地说,妈妈,乌桃今天是不是高考,她为什么忘记带手表,我要去给她送过去。”
说着,她嘴唇颤抖起来,眸中尚有后怕:“他当时可能已经疯了,意识不清,他分不清梦和现实了,记忆可能也有点错乱了——”
乌桃心脏几乎窒息。
叶蕴年妈妈拼命收敛着情绪,捂住嘴,压下哽咽,过了好一会,她才平息下来,低声说:“大概过了一个多月,他慢慢恢复了,便离开了,离开后,和我们断了联系,他并没对我们说什么,却不声不响地办了退学,消失,之后和我们断了联系,我们一直找不到他。老爷子很后悔,为了这个几乎无法安眠,但是他并不回来,直到他爷爷临终前,才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暮色越发浓重起来,笼罩着这并不算大的四合院,有枯叶寂静无声地落下。
乌桃并没说话,叶蕴年妈妈也不说话,只有偶尔发出压抑的抽噎声。
过了好久,叶蕴年妈妈颤着声音说:“我也是后来和医生聊,也看了一些外国的资料,才明白,我大错特错,那块手表是蕴年积攒了自己的工资和换来的工业券买来的,那是他穷尽自己心血送给自己心爱姑娘的礼物,这就是定情信物,对他来说是很神圣的。”
“我替他收回了这个礼物,是我没当回事,以为他还是个孩子,我把这一切当做了你们小孩子过家家,但其实,他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是一个男人的想法了。”
叶蕴年妈妈苦笑了一声:“他在喜欢的姑娘面前,有作为男人的骄傲和自尊,我却把这一切都踩到了地上,这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让他世界观为之崩塌,他会觉得,他竟然连送给自己心爱姑娘的礼物都保不住,他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其实他从生下来性格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小时候还以为他哪里有些问题,所以才不让他上学,一直留在家里,由他爷爷教着,好在他很聪明,过目不忘,悟性也高,当时我们还曾经沾沾自喜,现在想,其实从小就有了这种隐患,只是平时看不出来罢了。”
她喃喃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上去很优秀,风光无限,别人也都羡慕我们有一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里面的苦,这种苦也不好往外说,他在国外应该吃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苦头,好在——”
她望向乌桃:“他终于得偿所愿,做到了他想做的,是不是?”
乌桃抿唇,将心底的酸涩压下,低声说:“是,我们重新在一起了,他很喜欢,对我也很好。”
叶蕴年妈妈:“那就好了,希望你们好好的。”
乌桃:“我们会好好的。”
叶蕴年妈妈抹了下眼泪,怔怔地望着海棠树落下的枯叶。
她喃喃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爸爸已经不想去想那些了,我们差点毁掉这个孩子,差点失去这个儿子,现在也没别的奢望了,他能过得好,也就行了,他不喜欢再见到我们,那就不见,我们也怕刺激到他,让他想起以前的事。”
“当时老爷子没的时候,在医院里,我不敢告诉你,也是怕万一再刺激到他,你好好对他,他真得经不起什么事……”
乌桃:“阿姨,我知道了。”
叶蕴年妈妈点头,低声说着那就好,之后深吸了口气,望向乌桃:“乌桃,我今天过来这里的事——”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乌桃却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她道:“阿姨,蕴年是你的儿子,你们是生来的血缘,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永远割不断的,我和他虽然相爱,但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我能插手的。从我的角度,我只是要和他开心地在一起。当年的事情,我能理解你一个母亲的立场,今日今时,如果他不喜欢,我不会做什么和事佬劝他原谅你们,当然我也永远不会在他面前说你们任何不好。”
叶蕴年妈妈便略笑了下,是有些疲惫的欣慰:“我的儿子眼光就是这么好,你还很小的时候就那么理智冷静,现在依然是,也怪不得你如今能做出一些事来。”
她看着远处,天很阴,快要下雨了,有猫儿飞快地从翘起的屋檐掠过。
她喃喃地说:“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是金奶奶照顾他的,所以他其实和我们并不算太亲近,但到底是我儿子,我知道他的性子,他就是固执,认准了就不会回头,他既然恨我们,除非有一天那种恨的缘由并不存在了,不然无论谁说了什么都没用。”
乌桃:“阿姨,他也未必是恨,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