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扶眨眨眼, 面对眼前活人变熟剑的冲击,一时不知道该欣喜于故友重逢, 还是先问一问她的过往。 没纠结一会儿, 月扶脑中不期然地浮现了长离不久前说过的话。 他堪堪压制住因为情绪波动而差点冒出来的耳朵,下意识哈了一声。 “我有个朋友?” 长离的声音又低又弱,连身上的剑穗都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显得底气不足。 “是薛定谔的朋友……” 月扶懵了一瞬, 一时没回过神来。 “薛什么?” 长离连忙甩了甩剑穗,“这不重要, 我可以解释——” 月扶随手收了地下的那团衣裳, 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斜睨着长离。 “那你说说,我听着。” 长离删删减减地挑着自己辗转流落到人族,又被带回归元剑宗在剑冢修养的重点说了。 说到最后, 她还不忘小声道:“他们可不知道我是妖界来的剑, 你千万别在小九面前说漏了, 他可是个正统剑修。” 月扶上上下下打量了长离了两眼, 勉强接受了她的说法。 人族总是对妖族多偏见, 剑修又格外脑子一根筋,万一知道了长离的来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偏激事呢。 月扶一边想着,一边感叹道:“可以啊, 小长离, 这么些年不见, 你居然直接打入剑宗内部了。” 长离刚要说话, 小赌坊里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 刚刚进门的男人就被两名壮汉丢了出来。 “孙三少爷, 兜里没银子,来什么赌坊啊,还是回家和泥玩吧。” 男人捋了捋凌乱的衣衫,一张脸登时涨红了。 “谁说我没银子,我只是今日出门急,忘带了。欠了你们的银子,你们直接去孙府支取就是。” 两名壮汉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孙三少爷,你还当孙府是当年的孙府不成?今时不同往日,你们孙家连地皮宅邸都拿出来抵债,就剩下最后一间孤零零的祖宅,哪里来的银子……” 男人连脖子都急红了,大声争辩:“谁说我家没银子,都是谣言!” 壮汉懒得再跟他掰扯,直接把大门“哐——”得一闭,不再理会。 这位孙三少爷气得在外面直跳脚,冲着墙根狠狠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落井下石的东西,狗眼看人低……” 他念念有词地愤愤转身,一抬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月扶,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你是刚刚在府前的人?你跟踪我?” 不待月扶解释,孙三少爷微微眯起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怀疑道:“该不会是我大哥派你来盯着我的吧?” 长离闻言,眼睛一亮。 这三少爷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啊,连借口都帮他们想好了,简直是送上门的套消息的好机会。 她赶紧戳了月扶一下,“快,就说‘大少爷也是为了三少爷好’。” 月扶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先一步照做了。 孙三少爷当即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哼,什么叫为我好,他就是怕我花了他的银子。” 说着,孙三少爷的目光就扫向月扶的袖口腰间,张口道:“喂,你出门办事,身上总该带了银子吧?” 长离立即道:“拿点银子,引他上钩。” 月扶在袖子里摸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掏出几块碎银。 “啧,才这么点,看来给我大哥办事也拿不了多少钱嘛。” 孙三少爷嘴上嫌弃,手却麻利地一把薅走了那些碎银。 他抛了抛手里的几两碎银,不甘地瞥了赌坊紧闭的院门一眼。 “这点钱也不够玩一局的,倒是能勉强喝两口小酒。” 孙三少爷脚尖一转,熟门熟路地直接往另一条巷子走去。 长离和月扶立刻跟了上去。 孙三少爷也不在意身后的小尾巴。 拿了人家的钱,跟就跟吧。 没了这个人,谁知道大哥又会派谁来盯梢。 孙三少爷走到路口的一家小酒馆,直接在空桌上坐下,扯着嗓子喊道:“店家,给我来一壶老酒。” 店家显然和他熟识,第一反应就是:“孙三少爷,这可不巧,今日的酒刚刚卖完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孙三少爷冷哼一声,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几两碎银往桌上一扔。 “我今日带银钱了,不赊账。” 碎银在桌上骨碌碌滚了两圈,闪过浅浅银光。 店家看到实打实的银子,脸上的笑都真诚了三分。 “呦,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后厨里还有些库存,您稍等,我这就给您上酒!” 孙三少爷这才满意地翘起腿,大大咧咧道:“这点小伎俩,还想骗我。” 长离看着两人这一来一往,暗自咋舌。 看来孙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这孙三少爷应当没少在外面赊账,连卖酒的店家都知道他囊中羞涩。 月扶默默地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这酒花的可是他的银钱,不能全便宜孙家人了。 孙三少爷看起来是真过的不顺心,店家刚端上酒,他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满杯,仰头一饮而尽。 没喝两杯,他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对着月扶倒苦水。 “你是大哥身边的人,日子应当还算不错,毕竟现在家里的钱都在大哥手里。可我就不一样了啊,除了每月那点喝酒都不够的份例银子,就什么都没了,这糟心日子,哪是人过的……” 月扶不动声色地拿起另一个杯子浅尝了一口,然后就被辣得一激灵,险些炸出了耳朵。 他果断把酒杯往旁边推了推,开始心疼自己的银子。 孙家这个败家小子,败自己家就算了,还用他的银子买了这么个没用的难吃东西。 长离听着孙三少爷唧唧歪歪的牢骚,对月扶道:“套套他的话,尤其是那个孙大少爷的消息。如果是他当家,孙家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