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毫不加掩饰的目光在自己脸庞上游离,一点都不避讳,顾澜若眼睫轻微的颤了一下,脖颈深处的潮红更深了一些。
她的下巴被人拿捏着,但丝毫不能挣脱,只能道:“陛下……你到底想要什么回报?”
容淮微笑道:“若若能给朕什么?”
顾澜若深深吸了一口气,抿紧了唇,想了想才道:“只要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献给陛下。”
她原本是也是真心的,这件事情上,若是陛下不相信她,只会无端多出许多麻烦来。男主既然替她扫平了宫里面的流言,全了名声,她原本也是心怀感激的。
但是一说出这句话,她还是本能生出了些悔意。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来,少女被折腾得直哭,低低的娇泣一阵一阵撞到人的耳膜里去。
她缓了一下,捏了捏被褥,忍不住又补充一句:“……但是,陛下也不能太过分。”
容淮黑眸略沉,看着她,道:“近日天寒了,朕也觉得愈发的冷,但奏折又需得看到深夜。若若,故而朕每每想到,便觉缺了一件东西。”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直等着陛下继续往下说,但心里却有些跳个不停。
难道……陛下说他有些冷,是在暗示,陛下还缺一个暖床的人么?
顾澜若心口有些发闷,按照里面原主的结局,他是一定说得出口的。更何况,陛下还送给她抹胸……
她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嗡嗡声音在耳边直响,有点不想去直视他了。
容淮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俊眉微挑,故意停顿了一下,才似笑非笑道:“朕想说的,只是朕还缺一个护腕而已。若若,你难道还想送朕别的么?”
顾澜若有转瞬的失神,缓过了神来,脸颊泛红道:“没有……,我没有想什么。”
容淮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睨着她,“朕想要你亲手做一个护腕,明白了么?”
她心里头微微一沉,几乎在同时,脑子里也划过了无数念头。
若只是做一个护腕……似乎的确不算什么。只不过在大周,若是少女亲手做出针工品,赠给男子,便是表达心意、互通情谊的首选方式,昭示的是姑娘家的情谊。
女子娇羞,故而姑娘家一般绝不会赠送女红给除了夫君以外的男子。她不免便在陛下的话里头觉察出了几分暧昧的意味来。
若是她今日做了,落在世间人人的眼里,便是将陛下视作她的夫君了。这与签订了契书,告诉世人她属于陛下有什么区别?
顾澜若想得不免心里有些发闷,有点紧张。
但是……话说回来,即使她最终想离开这个地方,也需要先取得容淮的信任。按照现在的情形,她若越是想逃,男主就会将她看得越紧。
少女的心里砰砰的直跳,脸颊染上些许薄红。再三权衡后,嘴唇下意识抿了抿。才道:“……若是陛下想要,那我送给陛下就是了。”
“……我会认真做好的。”
在三次元,她也曾经当兴趣收集过各类刺绣品,加之,原主身为侯门嫡女,出身高贵,女红这类也是由宫里头的专门嬷嬷教养过,不可谓不精,做一个护腕还不劳心什么。
虽说这背后的含义颇有深意,但是……她又不是大周的人,也可以不多在意。左右不过只是一件手工品罢了。
做人要能屈能伸,嗯……
少女眼睫微闪,这些心思全都写在娇怯的脸蛋上,几乎没有一点逃过了容淮的眼睛。他意味不明的牵起了唇,语气微沉,颇有深意:“好,朕在寝殿等你。”
……
而与此同时,司礼监的太监却从内廷司收到一文圣旨,查验过后,当即快马加鞭,往长安城东的大长公主府去了。
陛下的口谕传到大长公主府时,府邸堂前跪了一地。只是,当顺德大长公主亲眼看到那纸诏书时,脸色还是变了变。
“这……当真是陛下的意思么?”她勉力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凄皇:“刘大人,陛下怎么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司礼监掌司使随即含笑,道:“陛下的意思,奴才又哪里敢假传一个字呢?大长公主,还请早些为您家姑娘准备准备吧。”
方曦雅察觉到母亲的脸色难看,心底更是骤然一沉,本能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
“母亲,您到底看到什么了?”她嘴里喃喃着,一面跪着爬过去,将诏书从司礼监手中夺了过来。
却见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字。
——“……宁骁侯女方氏,恪恭孝于闺闱……兹特以指婚宁广侯容祗,责有司择吉日完婚……”
一时间,方曦雅脑子里不由轰然一声,重重的跪倒在了原地。
接着只觉得浑身发冷,指尖都忍不住发颤,眼底含泪,脸色几乎到了苍白的地步。
——这是陛下亲拟,将她赐婚给宁广侯容祗的圣旨。
陛下……他竟然会忽然下旨将她赐给容祗?
宁广侯容祗便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当年有名的□□。
而他现在不仅远在南疆,而且按照陛下的旨意,如今还在圈禁之中。而陛下今日将她指给宁广侯,非但是要将她赶出长安,最重要的,竟是要将她嫁给一个圈禁中的庶民……